忽然,天地旋转,我的脸重重摔在地上。
“该死!”我听到儿子骂了一声,接着将我拖行。
我睁开眼睛,只见马儿被射了很多箭,倒在地上——若我还在原来的地方,肯定会被压成肉泥。
几个北国人跑来护住我们。我儿子看着围过来的几十个敌人,平静道:“父亲死了。”
我不敢相信。我走前,柏麝明明还躺在床上喝汤药。
紧接着,我意识到,那已经是两年前的事情了。
“父亲死了,可你都不回去看他最后一面,”柏朗侧首,眼神空洞,“你真狠心。”
“我……”我后悔,在无妄的事上耗费了太多时间,错过了太多宝贵的东西。我的孩子都和我一样高了,可我才第一次同他感同身受。
失去父亲。
“幸好,”小朗提起剑,面对敌人,“我很快就能去找他了。”
就在这时,平地线涌出大军,若潮汐拍打在礁石上,又仿佛高山正在缓缓升起。
罗兰冲锋在前。
我能望见,他们举着红玫瑰的旗帜。
糟糕,我要被罗兰表哥看笑话了。
我苦笑一声。
罗兰的视角
我们将法洛林人打得措手不及,最后,他们屁滚尿流。
我骑马,走到朱姝面前。她就像一面镜子,能照见我已经老了许多。
那个孩子走到她身边,一脸警惕。
我等待朱姝开口。
我们四目相对,眼神复杂得不能用仇恨或宽恕来概括。我们双手沾满鲜血,是步入地狱的同伴。
“小朗,这是你的罗兰表舅。”朱姝浅浅笑道。
少年一脸倔强不愿意开口。我不愿和晚辈一般计较,于是下马,像就未见面的亲戚那样寒暄道:“小朗都长这么高了?”
朱姝摸了摸小朗的头,眼神满是慈爱和自责——这是我从未在她脸上见到过的,她惋惜道:“是啊,孩子一看不住,就会‘蹿’地长高许多。”
罗柏过来,扫了朱姝一眼,对我道:“既然朱姝王后安然无恙,我们何不邀请她做客奔流城?”
朱姝苦笑:“我也没有可拒绝的权利,对吧?能让小朗走吗?”
“我不会杀你,”我承诺,“还有你的儿子。”
朱姝沉默。小朗开口:“我不怕。”
“勇敢的孩子。”我笑道。
奔流城久无客人了,更遑论是仇人做客。
进城前,我替表妹整理好衣冠:“公主无论何时都要有公主的样子。”
没有鲜花,没有赞美,家家户户都紧闭门窗,表示对客人的不欢迎,就连河水都缄默不语,一点浪花和波澜也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