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季明吓了一跳,连忙起身,要扶他起来。殷胥推开他的手,咳嗽喘息着,拿手背恶狠狠的擦着自己嘴唇。
她有点傻眼了,站在一边,结结巴巴从口袋里拿出手机:“你是重度的急性哮喘么?我、我我打120!”
殷胥挣扎着想站起来:“咳咳咳,不要打——不要打!咳咳咳咳不要叫救护车——”
叫救护车来学校一次,已经够他被议论注目不知道多少天了。更何况他心里有数,也不是多严重的,在家里时不时都会犯病,他带着药,就是不想自己每次生病都搞的翻天覆地引人注目的。
殷胥跌坐在台阶上,咳得愈发厉害了,手背发了狠的抹着嘴唇,弄的下巴上都红了,一只手颤颤巍巍的伸到兜里要去拿喷剂。却一下子胸闷气急起来,咳嗽的跪倒在地上,躬下身子头都快撞在地面上了,咳嗽的声音尖锐到好像夹杂着指甲刮黑板的动静一般,那喷剂也脱手滚了出去。
崔季明连忙捡起来,扶住他肩膀:“不要紧吧——你是对猫过敏还是对烟过敏?还是说就……就普通的哮喘,急了就会犯病!你别趴着啊!”
殷胥剧烈呼吸着,被她掰直了身子,他知道自己一旦哮喘,根本没法吞下自己的唾液,手里沾了不少,浑身又跟淋湿了一样在冒汗。
崔季明急了:“你不是哮喘,为什么还要捂着嘴,你松手!想弄死自己是么?”
殷胥都快哭了,他跪在地上,就是不想让眼前这个会和全校人耻笑他的混蛋,看见自己就像个智障一样喘息着溢出口水来!殷胥满脑子都是会被她大声嘲笑的样子,只觉得又气又恼,哮喘更重,不只是咳得还是急的,耳朵红的滴血!
为什么偏偏要在她面前犯病!
崔季明急了,拿起药瓶倒置过来,拽住他手腕,强行给他拧过去:“你以为我不知道么,不就是流口水么,哮喘发作不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么?你张嘴,我给你喷舒利迭!张嘴!”
少年时候,为了要脸不要命的事儿,原来他也能干出来。
殷胥的手被她拧到身后,人还不肯张嘴似的,崔季明压着他后背一点,要他往前倾着身子,抠开他的嘴。殷胥只感觉自己又咳嗽,口水弄在她手上,羞恼到恨不得撞死。崔季明弄得满手口水也顾不上了,怒道:“你呼气!该怎么做你比我清楚吧!喂——要脸不要命了是吧!”
殷胥不知道自己是缺氧,还是因为被她抠开嘴的动作气的,整个人快昏过去,长长呼出一口气来,崔季明立刻捏着他鼻子,把喷剂的口对准他的嘴。殷胥简直没有她拽着,跪都要跪不住了,崔季明看他吸完了,才拿开药瓶,拿手捂住他的嘴,开始倒数:“十九八七六五……”
她知道该怎么做的。
这一点让殷胥稍微心安了一点,他有点头晕气闷,就感觉崔季明松开了捂着他的手。她砸了一下嘴,在他校服上抹了抹手,然后伸手就去扯他拉链,解开里头那件上衣的扣子。就这么个时候,她居然还在调侃:“你居然秋季校服里面套夏季校服,你是没衣服穿还是爱咱们学校爱得要死了啊?”
她顺了顺气,殷胥还有些咳嗽,胸口起伏着,但显然比刚刚缓解了一些,前倾的姿势也能让他容易呼吸一些。他刚刚找回来一点神志,就感觉一双手正在探过来,解他的校服裤子——
殷胥一个激灵,咳嗽了两声,哑着嗓子:“你干什么!”
崔季明拍开他的手:“……你哮喘,要解开衣领和裤腰,方便呼吸,有错么?”
殷胥推搡她,因为哮喘发作逼出来的泪还挂在脸上,已经气的能张口咬人了:“我不用你解——”
崔季明已经眼疾手快,直接给他扯开了绳,往后退了半步:“你急什么啊,跟能吃人似的,我、我好歹也救了你吧。”最后这话说的就没什么底气了,要不是她恼的殷胥气急了,或许也不会发病……
殷胥还在喘息着,崔季明道:“你要是还没好,还应该要用一次药的……”
殷胥微微咳嗽,抬起眼来瞪她。气势看起来好像是很足,只是那双眼睛湿漉漉的,说是怒瞪……疑似怨恼。她怎么就莫名奇妙有中心里陷下去的感觉……就像是烤面包鼓起来的膨胀,漏了又甜又烫的热气,鼓包瘪了下去。
她心里甚至咕哝:做什么啊,用那种眼神看我。
往下望过去,他拼命拿自己平日里雪白干净的衣袖擦着嘴,擦着下巴,但是口红的颜色不太容易去掉,他又有一点唇角的红没抹掉,转过头来的时候,有一点涂了口红之后被人胡乱吻坏的感觉……
明明看起来有点惨,她内心里却有点雀跃似的。因为他看起来如此的好欺负,连心里那个被热气挤开了口的面包,都因为中空的内部热气还在打转着往外挤,发出了类似口哨的响声。
他看起来……实在很好吃。
崔季明把自己刚刚抠开他的嘴的手,贴着裤腿擦了又擦,却并不觉得多嫌弃。
殷胥又有点咳嗽,崔季明走过去,问他:“你要再用一次药么?”
他对她伸出手,偏过头去:“你把药还给我。”
崔季明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思作祟,深深望着他,开口:“不,我帮你。”
殷胥转过头来,抬头看她:“我不用你帮我!”
崔季明:“我带了那个女生给我的卸妆湿巾的,你要是不让我弄,我就不帮你擦掉口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