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就当。。。。。。那各家各族的动作,真就没有在陈留谢氏心里,留下一点痕迹吗?”
没有人回答。
“你们倘若真都这样天真的话。。。。。。”
那人似乎是撇了撇嘴,收回了目光。
所有人其实都知道,那人最后一句说的“你们”,并不单单只有在场的这些人等,还包括了他们背后的人。
府门边上外头的阵势,如何瞒得过谢远呢?不过是谢远不在意罢了。
在意介怀也没个办法,谢远也好,陈留谢氏也罢,都还没有霸道到让人连看看府门前的地界都不行的地步。
这会儿的谢远正招呼了老菘头这个门房来,询问着孟彰来送帖子时候的种种细节。
老菘头也很是认真地回答,没有放过脑海里记忆的任何一点痕迹。
待到该问的、能问的尽都问清楚以后,谢远思量一阵,对老菘头说:“这一回多劳你耗费心力了,你回去就好好地歇息两日吧,门房上的事情,就先交给其他人。”
老菘头本来想推拒这份好意的,但他目光一抬,对上谢远的眼神时候,他便下意识地躬身弯腰,作一谢礼。
“是,多谢郎主。”
谢远笑了笑,对他道:“嗯,你去吧。”
老菘头便就退下去了,整一个书房里,只剩下谢远一人。
谢远手指摩挲少顷,终于将手边的帖子拿了过来打开。
原本静静沉在一侧的松木香浮动起来。
“远郎君敬启。”
只是帖子上的一个开头,便让谢远放松下来。
他不自觉地露出了一点笑意。
“。。。。。。陈留谢氏族中之事,彰虽不甚了解,但也明白此事与远郎君无关。倒是远郎君己身,君乃陈留谢氏族人,陈留谢氏族中生出乱象,稍有不慎,怕是会被牵引着落入这漩涡之中。。。。。。。”
“君自该小心才是,莫要疏忽懈怠。”
“。。。。。。待日后风和景明,彰欲踏青游山,不知君可愿做伴?”
淡淡的松木气在鼻尖浮动,谢远沉默少顷,忽然笑了起来。
他放下手中的帖子,起身从墙壁上取了宝琴来。
洁净的琴身倒映出谢远很有些放松的眉眼,看得更仔细些的话,甚至能在谢远的眼底找到些许笑意。
谢远低头看了这宝琴半
响,笑得一笑,闭上眼睛细细察看自己那涌动的心情。
他自然搭放在琴身侧旁的两手忽然抬起落下,按定宝琴的琴弦。
琴弦受力收紧,整个宝琴的气机似乎都跟着压了下来。
下一瞬,悠远的琴音流泄而出,在这书房中徘徊缠绕。
似水云,又似朗风,或许还像是那流淌过山石的溪水,清澈明净得几若被水清洗过。
尘埃、憋闷被轻荡而去,渐渐地渐渐地没了痕迹。
向着太学而去的马车距离谢远府邸分明是越来越远的,但马车中的孟彰却在那不断传入马车中的鼎沸人声中,听到了若有若无的琴音。
他笑了笑,也闭上眼睛。
那琴音越渐的清晰,就似孟彰正坐在抚琴之人的对面,静听着一支琴曲。
水洗过的琴音流淌过孟彰心头,带走他那为数不多的阴沉,然后便引领着孟彰的心神,去往天际,去往海岸,去往山林。。。。。。
待到马车停下,琴音隐去,孟彰再睁开眼来时候,他整个人的气机都是活泼而灵动的。
也不见孟彰有什么动作,他那一身气机陡然回落。活泼隐去,灵动敛去,坐在马车里的还是那个孟彰,跟平常时候并无不同。
孟彰这才走下马车,一路往童子学学舍而去。
童子学学舍里诸位小郎君小女郎也都自若平常,嬉闹的嬉闹,叙话的叙话,忙活功课的忙活功课,喧闹到让人踏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