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沈渊站在堂下,听着石勇说到这三百倭寇居然在城中离奇死亡之际,他低着头若有所思,却没料想到在堂上有一个人,脸色却随着石勇的讲述,渐渐阴沉了下来。
此人正是江都县令刘征,前些日子他原本跟沈渊修复了关系,似乎俩人之间的交情也变得非常不错。但是在刘征的心里,却始终没有放弃把沈玉亭搞掉的打算。
因为他身为县令,只是带着几个师爷到江都上任而已。他要是想在江都县为所欲为,像沈玉亭这样在地方上世代为官,牢牢把持住县内事务的官员就是他必须要跨过的坎儿。
可是沈渊的身上却带着“那幅画”的关系,而且沈渊最近这段时间又跟崇王府打得火热!
本来见风使舵的刘征,已经放弃了对付沈渊和沈玉亭父子的想法,甚至还做出了主动示好的表态。可是在这一刻刘征忽然意识到,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这是什么案子啊?倭寇!
朝廷对倭寇那真是恼恨之极,只要是事关倭寇的案件,跟官员有了牵连,那绝对就没有好下场。
这种案子一旦发作,甚至不管这位通倭官员有多深的关系,你的靠山都不敢为你开口辩解求情。
因为这样的事,真是谁沾上谁就会臭一身,是扎扎实实的官场大忌!
可是今天沈渊居然牵扯到了这个案子里,而且最关键的是,那位知府大人看起来对沈渊也是非常忌惮!
所以现在的沈渊,已经只剩下了一个一推就倒的空架子,只需要有人上前一指头杵过去,他就完了!
在这一刻,刘征的心忍不住突突乱跳。
在他脑海中反复想着一句话:“不枉我隐忍至今,这个机会终于来了!我要不要抓住它,要不要一举把沈渊和沈玉亭打得万劫不复?”
就在这一刻,沈渊依然低着头,完全没有意识到在自己的身侧,正有一只恶狼蠢蠢欲动,正要向他咽喉咬上致命的一口!
等到石勇捕头说完了这次的案情……当然按照沈渊的嘱托,石勇不但有好多细节没说,就这么含糊了过去,而且在他的叙述里也并没有形成任何结论。
也就是说,倭寇的那十六个暗探死了,就连进城的那三百倭寇也死了,反正坏人一起完蛋,动手的也不知道是谁!
用石勇的话来说,从昨天晚上倭寇死亡到现在不过几个时辰,现场有好多踪迹还没来得及细细盘查,自然也不会得出十分清晰的结论。
当石勇说到这里时,巡抚赵宏图大人已经暗自皱起了眉。
他知道,这件案子如果就这样不明不白的具结了,真要是案情出现了什么反复,那他这位主官是经不起详查的!
就在这时,石勇捕头的话音刚刚落,就见那一排坐着官员的桌案后,陡然间站起了一个人!
“巡抚大人,”就见这位官员抱拳拱手,朗声说道:“这件案子中间还有内情,扬州府捕头石勇所说的这一切,全都做不得数!”
“啊?”听到了他的话,就见众人一起回头看向了那位出声的官员。
只见他身上穿着七品官服……正是江都县令刘征!
此时刘征的目光寒冷犹如刀刃,狠狠地从石勇和沈渊的身上划过,此时他已经清楚地看到石勇捕头的脸上,露出了惊愕之色!
石勇怎么也没想到,跳起来质问他的居然是这位老东家,江都县令!
这个案子跟你有个屁关系啊!你人模狗样的跳出来质问我干什么?这时石勇捕头心中暗自不忿,不由得一股怒意涌上了心头。
而沈渊此时居然还低着头一声不吭……知府大人赵宏图见状,抬手示意刘征县令说下去。
就见刘征指着石勇捕头说道:“刚才知府大人都说了,这件案子跟徽商有关,而那个沈渊就是出自徽商家族!”
“可是这位石勇捕头也是一样,他曾经出任江都县捕头一职,在他任职期间内和我江都县县丞沈玉亭,还有他的儿子沈渊过往甚密……他们原本就是一伙的!”
“我艹!他说对了!”这时的石捕头心里就是一颤!
“有关近日这些案子,据说在查访时,也是石勇跟沈渊二人一同进行的。所以从石勇这一面来讲,他所说的案情完全都是出自沈渊的指使,一句都做不得数!”
“啊?他又说对了!”石勇闻言心里又是一震!
“那沈渊一定会使出浑身解数,来维护他沈家。如果巡抚大人听信了石勇的话,未免会中了这两个小人的奸计!”
“你特么……”当刘征这番话说出来之后,石勇捕头满腔愤怒,周围却是满堂哗然、举座皆惊!
就连巡抚赵宏图大人,也面色冷峻地皱起了双眉。
就见刘征又接着说道:“沈渊此人在我江都县名声极差,一向是浪荡成性,做事更是极为荒唐!”
“下官听过他的名声,沈渊为人奸猾,一转眼珠便是一条毒计!在这件案子里,他势必会颠倒是非黑白,巡抚大人万万不可信他!”
“此人以一介白丁之身妄议大案,身在案件之中搅动风雨。试图坑害善良百姓,巡抚大人绝不要放过这个恶人!”
“我去!”这时堂上的诸位官员听到这里,谁还不明白这位刘征县令的意思?
看起来他是在向着石勇发作,但其实却只是个由头而已。刘征不但要质疑沈渊参与此案的资格,他还甚至还直接给沈渊扣上了颠倒黑白的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