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林给出的信息量不算多,但意思很明显
血样有问题,dna检测报告有问题,她大概就是“有问题”的。
他没说,艾薇也猜到了。
以目前的信息量,真正的“艾薇”已经死在那场酸雨侵蚀中,尸体永久地被留在荒废区里,她大约是“冒充”真正的艾薇,以合法身份天衣无缝地到达第一区,拿到身份。
洛林甚至没有提过艾薇的父母。
因为他们大概率不知情,或已经被洗去那部分记忆。
现代的法律没有“连坐”的条例,直到现在,洛林没有将她的父母带来,证明她的事情不会影响到两位临近退休的老人。
现在的艾薇,在争执后的疲倦中,意识到很多问题,此刻,她认真地为结婚这件事道歉。
从一开始,这件婚姻就是她和父母交换的条件;正如洛林问的那一句,她甚至不在乎和自己结婚的人是谁。
洛林不一样。
他的职位很敏感,在政府中担任要职,一定少不了政敌;艾薇又想到那摞厚厚的婚前审查,想到辛蓝无意间提及,为确保安全,在婚前乃至之后一段时间,她都在被监听
百密一疏。
现在的洛林大概已经焦头烂额了吧。
“你可不可以偷偷滥用一下职权,”艾薇诚挚向他建议,“尽快和我离婚,解除夫妻关系我不想拖累你。”
她看到洛林沉默了。
他微微皱眉,卷曲的黑发垂下,方才冷漠紧抿的唇缓缓放松。
艾薇说“这样应该还来得及,不会影响到你的政治生涯”
洛林说“不用。”
这两个字语气缓和很多,不再那样冷淡,甚至像兄长在制止妹妹说出不好的话。
“还有贝曼的案子,”艾薇换了话题,说,“如果死掉的人是贝曼,那被邻居举报的仿生人贝曼一定还在逍遥法外是不是要再去一次黑暗区,将他捉回来但是去黑暗区执法是不是要申请特殊的”
她努力思考。
沾满浓厚香水的那件廉价t恤被洛林丢进垃圾桶中,有破洞的运动背心和裤子乱糟糟地挂在浴室的架子上,目前只裹着他的浴巾,可怜、萧瑟地露出双手双足。
她一无所有,或许马上连命也没有了,却还在为周围的人担心。
“还有我的爸妈,”艾薇终于说出最担心的请求,“如果真的要处决我,可不可以秘密执行,别告诉他们他们当初为生下我”
停一下。
她裹紧浴巾,又继续说下去。
“可以帮我编造一个殉职的谎言吗他们因为移民的身份已经饱受歧视,还有我的基因报告”
“事情还没有定论,”洛林打断她,“我也不是负责遗嘱的律师。”
艾薇望着他。
长久的体力训练让她只有薄薄一层脂肪,看起来比很多同龄人更瘦。她赤,裸着取样时,洛林冷静监督她每一个动作;现在的她裹着浴巾失落坐在床上,他只看一眼,就移开视线。
“先休息,”洛林说,“结果出来后,我会来叫醒你。”
“老师,”艾薇终于又用了这个称呼,“如果我不是艾薇,那我是谁”
洛林拿走那些玻璃试管“这是我们接下来的目标。”
我们。
艾薇敏锐地注意到他的称呼,还想再说些什么,洛林已经阔步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