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郊永宁河畔,未名桥下拴着一只乌篷小舟,河水缓流,小船飘摇,清晨到夜晚,上弦月携万千星子显空,餐饭渐冷,汤生鱼冻,虫蚁列队偷食,无人问津。
阿厘被带回了西厢房,周克馑晚上才醉醺醺地回来,他半披着头发,踉跄瘫坐在雕花桌前,任丫鬟伺候他净面洗漱。
阿厘在床上抱膝呆坐着,也不管他。
等周克馑换了寝衣来到床上时,她才往角落里避了避,依旧不看他。
廊前灯火幽幽,疏影映窗,栖鸟啾鸣,烛泪盈盘。
周克馑静静躺着,体温灼热,闭着眼睛,仿佛睡着了。
阿厘见他一动不动,便要轻手轻脚地越过他下床。
突然间手腕一热,被他一把捉住了。
她被迫跪伏在他身前,艰难的用手肘支撑着才没能落到他胸膛上。
周克馑紧紧攥着,睁开了眼定定地看着她。
“要去哪?”
他吐息带有浓重的酒气,阿厘冷冷的睨视他:“方便。”
周克馑动了动,似乎想抱她,却忍住了。
“…别想着跑。”
阿厘闻言发笑:“身契被主子捏在手里,奴婢能跑哪去?”说罢奋力甩开他下了床。
周克馑的手“咚—”的一声磕在了床架上,压帐的玉佩伶仃作响。
阿厘忍住回头的冲动,不顾外头小丫鬟们的视线,坐在廊下的台阶上,托着腮看天上皎月晦明。
她记恨他的话,实在不想同他共处一室。
今年的夏日炎热的厉害,纵然是子夜也感受不到一丝凉意。
阿厘托着腮,眼眶酸涩得厉害。
今天这局面,怪她自己罢,她高估了自己的气量,低估了自己对他的在意。
若此事说出去,旁人只怕要骂她不惜福、不识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