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分明感到这人的视线牢牢落在她脸上,在打量、审度着,她知这人非富则贵,不是商贾,就是出身官宦之家,若是从前连玉当政,她问几句,约莫就能猜出对方身份,但如今情况不同,她也不知李兆廷手下都有些什么官吏。
她此时已是筋疲力尽,也不多话,“不必了。我素不喜欠人,你赠我一方手帕,就当我还你多事之情。”
那人噗的一声笑了,未置可否,她心想,倒是个不客气的家伙,遂道:“你替我出去打点雨水,我要净手。”
她也不管他哪里来的容器,也知他行动不便,但他却答应了,她听到微微闷哼的声音,知他走路吃痛,方才整个过程她动作不轻,一是看不见,二是故意,他却没有叫一声痛,倒是个男人,但她只淡淡听着,什么都没说,别人的痛苦,能让她的痛苦减轻。
“水来了。”
什么东西放到她面前,她双手伸去,碰到却是半湿的草垛,蓦然,她手被他抓住,按进一个地方。
冰凉的液体,随即漫过掌心。
似乎是顶帽子。
她洗刷了会,将手拿出来,手却旋即又被他抓住。
“你干什么?”她冷冷道。
“没干净。”
他握着她指,仔细揉擦。他手上薄茧不时摩擦着她。
她没有出声,没有什么时候比此刻更意识到自己是个瞎子,她突然一脚,将帽子踢翻。
“怎么了?”他也没动怒,问道。
“你仇家不是快到了吗?还不滚!”
他笑了,“那是我骗他们的。就想让这些人淋淋雨。我的仇家若要追来,早追来了。我的手下若如此无用,连仇家都无法引开,不必被对方杀死,也该引颈自刎了。”
“呵呵,他们有用到让你受这般重伤。”她讽刺道。
“我的仇家知道我手下的人要出门办件重要的事,他们此前曾在我身边安置了一名美人细作作我随从,为博取我的人的信任,他们故意在路上出手伤这美人儿,他们不知我其实也来了,我故意现身救这美人,反过来博取她的信任,原不会出什么大岔子,那些人不会要我命,不料突然出现了另一批好手,这些人却是冲着我命来的。我的人一时不察,相救不及,于是,爷我就杯具了。”
“我的人大部分留下抵御,另两个负责把我救走,我让这二人兵分两路,将追来的敌人引开,我则留了下来,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不是,我沿路给他们留了暗号,等他们彻底把人甩掉就来寻我。”
他笑咪咪的说得事无巨细,似并没把她当外人,小周却半丝兴趣也没有,“他们怎么不把你砍死算了。”
“你这姑娘,恁地无情。”他啧啧两声。
话口未完,被她一脚踹到身上。
他低叫一声,“我说你这姑娘,如此泼辣,仔细情哥哥不要。”
“噢,真教你说对了,”她道,“我的情哥哥看上了别的姑娘。”
那人似乎一怔,少顷,说道:“我替你作主,把那两个人给你绑来?”
她冷冷道:“我不喜欢那姑娘,但她不是坏人,你多管什么闲事!”
他顿了顿,“我是说你这姑娘人好还是缺心眼,对方把你情哥哥抢了,还不是坏人?”
“什么是好什么是坏你他妈的不懂能不能闭嘴!”她又一脚狠狠踹到他肚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