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太医从霍府带回消息,她让夫妻两人进宫,只是霍长安说府中有事,改日再来,这倒是挑的好时候,乌灯漆火的过来了。
“长安,你如今当爹了,心里可高兴坏了吧,前些天听你舅父说,你有意重掌兵权,当爹了,果然有出息了——”
她说到此处,却蓦然住口,走近的霍长安,脸上是一副来者不善的神色。还有他身上血迹斑斑的仿佛浴血而来的鲜红,煞是触目惊心。
他眉峰深锁,眸光凛冽如冰,
眼中甚至隐隐带着一丝杀气。
红姑都惊住了,挡到她面前,警惕地审视着这个男子。她却反而将红姑轻轻推开,直接说道:“长安,你的模样让哀家想,是不是哪里亏待了你?”
她说到最后,也已忍不住透出丝冷笑。
“姨母,你从来没有亏待过长安,可是,你为何要伙同连月毒害魏无烟?那是长安的命!”
每一个字,仿佛都是从他心窝里迸出来似的,他目光凶狠的像匹手受伤的狼。
孝安心里一沉,脸上却不动声色,“原来你以为哀家毒害她。可哀家与她无仇无冤,为何要害她?”
“长安也不知为何,但如今她身中剧毒,她总算是受宠嫔妃,这后宫中敢加害于她的人寥寥可数,这一反思过来,最不寻常的当数当日李怀素撞破你与连月你赐她酒水之事。”
孝安冷笑,“你当日不也亲眼所见,甚至亲口所饮,那酒无毒!”
“不,那酒有毒,风声鹤唳。误服一次,尤其是像我如此体魄的人,根本不会有问题。可连续叠加,那便是夺命剧毒。”
“你早在此之前,便已暗地里派人在她饮食中下毒,她其实早已中毒,那一回,只是最后一回罢,只要再让她服食多一两次毒药,她便将必死无疑,且死时与寻常病殇无异。”
霍长安眸眼利如鹰隼,审视着她脸上每个神色。孝安却始终神色不变,“长安,是谁告诉你这些的,无烟如今怎么了,既是中了毒,便赶快将她带回来医治吧,倒还延误个什么?”
“再说了,酒是连月赏她的,你便是要质问也应当质问你的妻子,而非哀家!”她说着,声调也猛地凌厉起来,目中同样狠光乍现。
“姨母果然不愧为六宫之首,这戏做的真好。”一下、两下,霍长安慢慢鼓起掌来。
“就让霍长安猜猜姨母的心思罢,酒确实是连月给的,但毒是你下的,连月不会愿意她死掉,在连月心中,她死了,我也许就自此思念她一辈子。所以,连月不会那么做。”
“但你却要让她来下这个手。你怕我和连月好,终有一天为霭妃所拢,这便是你威胁连月的方法,她若敢让我归顺于她母亲,你则可以此威胁她。连月当时在宫中,只怕也是骑虎难下,她知道你我关系极好,她自然不想与你决裂,为表示对你尊敬和言听计从,她做了。”
“长安,这番分析真是十分有趣,你若认为是便——”孝安狠狠一挟双眉,正要发话,却见霍长安从怀中掏出一把匕首,横到颈脖,将她彻底打断。
他看着她,森冷说道:“姨母,长安话已至此,不想听你任何辩解。我只问你一句,交不交解药?你若不交,我血溅当场给她陪葬便是!”
“长安,你果然出息,果然长进,你若想死,哀家也不拦着你,你便为这么个将你玩弄得团团转的女人去死吧。”孝安也被他激出了脾气,勃然大怒,扬手一指,便道。
霍长安匕首一旋,立下在项上划出一道口子。血珠顺着匕首簌簌滑落。
那是他在陵园捡回来的她的匕首。
孝安知道霍长安向来敢说敢做——但亲见这刀下去却还是让她经受不起,她啊的一声厉声叫喊出来:“住手!是,是哀家做的,可这毒哀家没有解药,出手便制人于死地,宫廷的毒从来都不会有什么解药。你身为皇室子弟,难道还不知道吗?”
“你何苦为了这么一个朝三暮四的女子毁掉自己一身骄傲一生前程,你和她一起,只会是劫难!快住手,否则,你对得起你父母和哀家的栽培之恩吗!”
霍长安眸光一暗,他正要逼上前去,将孝安挟持起来,逼红姑交出解药。
几人从殿外急匆匆走进,其中两人飞身挡到孝安面前,却是青龙和玄武。随之而来的自然还有连氏兄弟,连玉沉声喝道:“长安,够了!你如此相逼,母后也无药给你,母后这里必定没有解药。本来,宫里的毒便几乎没有解药,我们再另想它法。怀素跟无烟聊过了,无烟说想见你,你先回去。”
孝安方才情急之下喊出的话,并无作假,霍长安何尝不知,只是无论如何不死心一试而已,听得连玉的最后一言,他又蓦然一震,既满心悲凉又激动颤抖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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