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妃温柔地抚摸着云舒然的脸颊,声音像春日里的清泉:“那宫女的死,你也是被人所害,不能怪你。”“可是姑母,那宫女是因我而死,我心中难安。”云舒然的眼神有些黯淡,垂着头。淳妃目光温柔又透着坚定:“舒儿,你知道吗?我第一次上战场杀敌时的感觉,与你现在很像。”云舒然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好奇。淳妃点点头,目光仿佛穿越了时光的长河,回到了那个血雨腥风的战场:“那时候,我还是个年轻的姑娘,第一次上战场,心中充满了恐惧和不安。当我杀掉第一个敌人时,手中的剑几乎握不住,那颗心跳的呀。”云舒然静静地听着,仿佛看到了那个年轻的淳妃,手握利剑,站在战场中央,面对着生死的抉择。“我当时想,我杀掉的可能是某个贫苦老妇的儿子,某个襁褓婴儿的父亲,回到军营剑都扔了,躲着哭呢。”淳妃的声音很沉重,“可父亲告诉我,‘杀戮并非人本愿,是朝局运转下的必然结果。要想终止流血,那就要有一个强大的王朝,一个仁爱的君主。’”云舒然的眼睛闪动,心中无数情绪缠绕而成的乱麻露出一条线头。淳妃轻轻握住云舒然的手,目光坚定:“舒儿,你若愧疚于那宫女的死,那就为她报仇,让她的灵魂得以安息。”云舒然的心中仿佛有一股力量在涌动,她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姑母,我明白了。我会为她报仇,也会为自己讨回公道。”马车徐徐行驶,穿过京城的街巷,最终停在黄延巷的一处小院门前。大门关上,云舒然走进院内,仿佛卸下了一身的重担。她径直走向软榻,整个人无力地摊开,目光空洞地盯着屋顶,刚刚经历的一切在脑海中不断回放。三个丫鬟站在一旁,面面相觑,不去打扰她们的小姐。槐序轻声道:“小姐看起来很累,我们还是让她休息一下吧。”院子里,槐序和蒲月开始忙碌起来,准备做冰酥酪。槐序拿起木勺,轻轻搅动着冰块和糖浆,低声对蒲月说:“你说,小姐会不会因为那宫女的事一直心里不安?”蒲月叹了口气,眼中闪过一丝忧虑:“小姐心地善良却不软弱,一定会振作起来。”槐序点点头,继续搅动冰酥酪,心中默默祈祷。岚英翻身出墙,直接向北走去,她要去问沈卿尘要一壶清酒。练武的时候她就尝听侯爷说,酒入肠,愁自消。没准小姐喝了酒就开心了呢?——合州的夜晚,比京城更冷。临时搭建的棚子里,百里槿披着大氅,侧躺着,呼吸间吐出的白雾在空气中消散。棚子简陋,四周透风,地面上铺着几层稻草,他的鞋子上沾满了泥土,显然是匆忙间没有脱下来。棚外传来马蹄声,紧接着,一个高大的身影阔步而入。云御南一身风尘仆仆,脸上带着几分急切和疲惫。“百里槿,起来,有急事!”云御南直接将人拍起来。百里槿揉了揉惺忪的眼睛,看到是云御南,脸上露出了几分意外和不满:“我好不容易能睡一觉,倒是被你这家伙搅了美梦。”云御南没理会他的抱怨,直接开门见山,他压低声音:“我妹妹得到消息,太子和楚国公可能在凉州有不为人知的勾当,那账本可厚,估计百百姓的骨髓都被刮了三回。”他越说越气愤,坐下的动作都带着烦躁。百里槿的表情瞬间变得凝重,他从稻草堆里坐起身,眼神锐利:“具体是什么事情?”云御南摇了摇头:“还不清楚,凉州备受压迫又有天灾,百姓定然水深火热,剩下的你得去查一查。”“好,我会尽快调查清楚。”百里槿点点头。云御南自己给自己倒上一杯热茶,披星戴月地赶路,真是又冷又累。茶水入口很干涩,还有一股子陈茶的气息,不过这会子没人顾得上娇贵,温热入了心肺,整个人都轻了。他声音压得更低:“人心收拢得怎么样了?”百里槿的神情稍稍放松了一些,嘴角带上了一丝笑意:“还行,回到京城之后就不用再忍了。”云御南笑了笑,拍拍他的肩膀:“跟我妹妹预测的一样。等你回到京城,有好名声等着你。”好名声?百里槿挑了挑眉,心底升起一股温暖的柔情。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云舒然在星空下闪烁着好奇和憧憬的目光,漆黑的眼眸不自觉有了笑意。“她总是那么聪明。”百里槿低声说道,眼中闪过一丝柔情。云御南看着他,眼睛眯起:“你小子这是什么眼神,不准看上我妹妹。”大抵是全天下的哥哥的共性,云御南最看不得有男人惦记自家妹妹。特别是经过了傅文渊那个混账,他就更看不得了。虽说百里槿比傅文渊要好很多,但那也不行,玉皇大帝来都不行。都一边呆着去。他妹妹是要当一辈子自由人的。百里槿收敛神情,也喝下一碗热茶:“你多虑了。”“王爷,京城那边来了消息。”一个士兵气喘吁吁地跑进来,脸色焦急。两人同时看向那士兵。士兵看向云御南,欲言又止。百里槿:“自己人,放开了说。”士兵单膝跪地,抱拳禀告:“季白来信,说云大小姐宫中遇险,季白将人带到梅林小屋,云大小姐发现了墙上的璎珞。”云御南的脸色逐渐凝固,他转头,审问的目光射向百里槿:“什么小屋,什么璎珞?”百里槿试图打哈哈敷衍过去:“没什么特别的,你管这做甚。”云御南却紧紧追问:“什么璎珞,你给我说清楚,你别跟我说你一大男人喜欢带璎珞啊。”说着说着,他感觉百里槿的神情明显不对,突然瞪大了眼睛,怒火中烧:“老子把你当兄弟,你居然肖想我妹妹?大逆不道!”百里槿张开嘴,还没来得及解释,云御南已经怒气冲冲地扑了过来,两人瞬间扭打在一起。云御南招招凶险,不留情面,拳头带着风声直逼百里槿的要害。百里槿极力躲闪,并未出招。“你冷静点。”百里槿一边躲闪一边喊道。“冷静个鬼!”云御南怒吼道,拳头毫不留情地砸向百里槿,“你刚刚还有脸说我多虑了,老子他。娘的是少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