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道上,行人甚少,路两旁,山峦跌宕。关中多山,虽不比巴蜀那般陡峭险峻,倒也起伏绵延,悦人耳目。摇摇晃晃的马车碾压在碎石上,发出阵阵清脆的嘎吱声。秦风的心情显然不错。坐在窗边,看着不远处的城郭,有感而发。“城上风威冷,江中水气寒。”“戎衣何日定,歌舞入咸阳。”“王爷好兴致。”坐在秦风对面,吕嬃杵着下巴,笑盈盈的说道:“不过,王爷为何要断言,咱们此去会有战事呢?”“战事么,不一定会有。”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坐姿,秦风淡淡的说道:“但我那弟弟,到是很有可能会给本王一个惊喜。”听到这话,吕嬃忍不住的噗嗤一笑。“怕只怕,你那宝贝弟弟,承受不住这个惊喜啊。”正谈笑间,车队突得停了下来。紧接着,阎奉神情不忿的来到车前,斥问道:“王爷,之前咱们不是已经定下由汧水河入陇西的路线,这为何忽然改道?”掀开车帘,看了眼不远处正盈盈走来的楚清澜,秦风笑道:“本王临时想起,凤翔山景色优美,难得楚国公主入我关中,岂能不带她去看看?”阎奉嘴都快被气歪了。他咬牙道:“凤翔山有什么?那不过就是一座光秃秃的山峰,除了乱石什么都没有,难道咱们这一路走来,所看的山脉还不够多吗?”“王爷,你可别忘了,眼下一天冷过一天,你这明明已择汧水河却又忽然改道,一来一回可是要耽搁近乎十个时辰。”“若是影响了梯田的开垦、耕种,最后陛下怪罪下来,你可别怪我没……”“安拉!”一句让阎奉懵逼的话说出,秦风虚压着手,笑眯眯的说道:“梯田什么的左右就那么回事,早一天、晚一天能差得了什么?难道,还能比过本王与公主出游重要?”阎奉被气到浑身直打哆嗦,正想再说些什么,就见秦风一改嬉笑,不咸不淡的问道:“到是阎先生,竟为本王如此操心,实让本王深感不安啊。”“你……”阎奉哑口无言,只能愤愤甩手。“既王爷不肯听逆耳忠言,那就请随意吧!”看着拂袖离去的阎奉,秦风双眼微眯,隐晦的摆了摆手,示意董翳跟了上去。这时,楚清澜也走了过来。她饶有兴致的问道:“王爷,刚刚本宫听闫先生说凤翔山与咱们眼下所走过的山脉并无区别,那里可是有什么不同之处?”“公主可听过凤出岐山?”转过头来,秦风笑盈盈的说道:“早在商周之时,武王起兵伐纣,便是于凤翔山一地。”“所以,凤翔山也叫做岐山。”“今虽时过境迁,凤翔山除了一个名头并无太多可令人驻足的景色,但本王认为,我等皇室后裔,若有此机会,理当去瞻仰一下武王当年风采才是。”楚清澜眸光闪烁,点了点头,返回了自己的车驾。片刻。董翳匆匆跑了回来,对秦风低声道:“王爷,果然如您所料,这阎奉有问题。”“刚刚一仆役从他的车队中离去,是否让卑下将他……”“不必。”摆手打断了董翳,秦风眸光深邃的看向远方,淡漠道:“若是连鱼饵都给绝了,那鱼儿还如何上钩?”董翳若有所悟,还想再问,却见秦风说道:“去吧,既然已经选定了地点,你便先行一步,打个前站。”董翳闻言,躬身领命离去。马车再度启程。吕嬃饶有兴致的看向秦风,笑而不语。“怎得?”眉头一挑,秦风问道:“可是本王脸上开花了,让姑娘如此迷恋?”轻啐一口,吕嬃娇哼道:“我只是在想,如果你那宝贝弟弟得知,你把他卖了还得让他帮着数钱,究竟会是种什么心情。”眨了眨眼,秦风无辜的摊手道:“话可不能乱说,我只是防患于未然,还不是他自己有了歹心,才撞这枪口上来的?”吕嬃翻了个杏眼,对秦风的话嗤之以鼻。她撇着嘴说道:“别说的那么好听,就算秦朗不来,为了将这支军队给拐到枹罕去,你不也做了两手准备?”“别以为我不知道,之前咱们在路过扶风的时候,你特意让董翳离开,就是为了让他组织人手,以栽赃给二皇子。”明明自己最初仅提示了一句拉练,吕嬃就能从中抽丝剥茧,勘破自己全部的计算。对她的聪颖,秦风是打心眼里赞叹。不过对于她刚刚所说的话,秦风却是故作不知,坚决予以否认。………按照军令,张动率领本部五千人马抄小路疾行,终是在当天日落之前,由蓝田大营抵达了这百里外的凤翔山。看着疲惫不堪的将士,张动心有不忍,摆手下令道:“所有人,就地休整,生火、造饭。”因是野外拉练。所以张动所部完全是按照战时所准备,一应器材俱全。不一会的功夫,一列列的营帐便被搭了起来。炊烟渺渺,飘荡于山谷之间。王震拖着扎满绷带的身子,挪步道张动身前:“都尉。”几天的相处,张动对王震很有好感,见状忙上前道:“王兄弟,你这一路颠簸,为何还不去好好修养?若是将伤口绷裂,那就麻烦了。”王震摇了摇头,眉宇间尽显愁色。他定定的看着埋锅造饭的兵士,沉声道:“此,怕是不妥。”张动一愣,有些不解道:“兄弟们赶了一天的路,除了吃点烙饼充饥,一口热乎得都没吃上,这有什么不妥?”王震神情严肃的说道:“按照侯爷军令,咱们此次拉练,完全要按照战时来应对。”“若此地当真有敌军,这么多的炊烟,岂不是暴露了我方目标?”“一旦被敌军偷袭,我军恐怕……”张动不以为然。在他看来,这不过就是一次区别于以往的练兵罢了,在关中境内,怎么可能会有敌军出现。他满不在乎的摆了摆手,道:“王兄多虑了,咱们兄弟……”话还没说完。远处,忽然一阵嘈杂声响起。“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