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秦风问出这句话的时候,藏身于人群的吕嬃就已兴奋到拍手叫好。她这一声虽轻,却也被吕如晦察觉,怎奈眼下场合不对,吕如晦最终也只能恶狠狠的剜了女儿一眼,心中盘算着回家以后再如何教育。而乾帝的神情则越发凝重,仿若想起了什么。在秦朗那激愤的注视下,秦风轻蔑一笑,道:“小弟,我劝你,最好还是回学堂再读上几年,否则你丢的不光是自己的人,更是父皇、是我大乾的人!”在众目睽睽下,一句挑衅至极的话奉上。说完以后,秦风根本不给秦朗发飙的机会便改口正色道:“自古,巴蜀便为各国流放囚犯之地,但随着时间推演,巴蜀的丰沃也逐渐被各国所知。”“怎奈,因长时间无人管制,使得那些囚犯后代在此生根发芽,导致其内部氏族门阀林立,混乱不堪。”“再加上当地苗人时有祸乱,让此地更加难以管控,这也是为何这么多年来楚国也仅能徐徐图之的根本原因。”秦风的解释非常详尽,让在场众人皆不由点头。但秦朗却仍感不忿的辩驳道:“这又如何?说得再多,还不都是老黄历?”摇了摇头,秦风并未理会秦朗,对乾帝说道:“父皇您可以想想,开年巴郡造反,这过了几个月后楚国就来找咱们大乾置换南阳。”“那么……这巴郡的内乱,楚国当真平复了吗?还是说,楚国发现他们已无力掌控巴郡,所以才迫不及待的将这块烫手山芋转交给咱们?”这句话说完,群臣一阵骚动,而乾帝的脸色也是骤变。他深深的看了秦风一眼,沉声道:“继续说!”恭顺一拜,秦风道:“儿臣认为,用南阳与楚交换巴郡,此对我大乾百利而无一害,不过……”“皇兄,这你说的就不对了吧?”抓住了秦风话语见的漏洞,刚刚被羞辱到脸色铁青的秦朗狞笑道:“你自己才说,那巴郡一地祸乱不堪,连楚国都难以掌控,这怎么又说咱们与楚交易百利而无一害了?”“要知道,楚国无论是版图面积,还是国力、兵马等等,可都远超我大乾。”“连他们都无法掌控巴郡,最后不得已用来置换,那你又凭什么说对我大乾有利?”秦朗的话,同样得到了在场不少人赞同。而这些赞同,更是激励到了秦朗,让他越发来劲。几句话说完,秦朗转身,对乾帝躬身一拜:“父皇!儿臣认为,眼下首要之事,便是取消与楚国之间的协议。”“除此,还应当对皇兄严查,看看他是否在此次交易中,为谋取一己之利而罔顾皇恩。”随着秦朗这一番陈述,现场的气氛再度变得凝重了起来。人群中,一道细微的女声传来。“真是蠢蛋一个。”站在排前的秦朗并未听到,不过时刻关注女儿的吕如晦,却是再度回头,心中已开始暗自猜测吕嬃与秦风之间是否已有什么瓜葛不成……“小弟,你还真是蠢啊!”仿若心有灵犀,秦风也同样说出了这句话。要说和吕嬃悄声低语的区别,秦风是当着众人的面直言不讳。“秦风,你……”秦朗闻言暴怒,可还不等他一句话说完,秦风便厉声怒斥道:“收声!”“无论怎样我也是你皇兄,当着父皇、当着文武百官的面,你竟直呼我名讳?”“你……”上前一步,秦风怒视秦朗:“是不将父皇放在眼里?还是不将我大乾三百载伦理超纲放在眼里!?”这帽子扣的可太大了。当即就压的秦朗脸色巨变。他慌乱的转身,对乾帝辩解道:“父皇,儿臣只是一时激动……”“罢了。”摆了摆手,乾帝眉头紧蹙的看向秦风,不带半点感情的说道:“你到底想说什么?”这后爹,没谁了!默默的哀叹了声,秦风深吸一口气,将烦闷压下的同时,开口道:“巴郡祸乱,楚国难以平定,那是因为其国境绵长,国都彭城距巴郡过远导致鞭长莫及。”“反之,我大乾与楚却截然不同。”“只要出了武关一路南下,越过巴蜀栈道,我大军便可直入腹地,距离上对比楚国要近了许多。”“同时,巴郡的遗民本就大多为关中旧老,与我大乾百姓之间多有联系,在情感上也更倾向于咱们。”“凭此两点,只要父皇以雷霆之势,在楚国撤出巴郡的同时派遣大军,定可在短时间内平复一切祸乱。”“此后,再设郡县、镇军加以约束,又何愁巴郡不宁?”“只要得了巴郡,那么蜀地亦为父皇囊中之物,此对我大乾何害之有!?”秦风的话,在哀王府外朗朗回荡。群臣皆哑然,不敢相信这一番话是从秦风的口中说出。这一刻,包括乾帝在内,大部分人都将目光投向了冯无择,认为此计皆出自于他。唯冯无择本人,还有吕氏父女眸光闪烁的看向秦风不语。前者是在心中暗叹,虽然之前秦风就与自己大致说过,但却并没这么详尽,现在听来更感说服力十足。这也让冯无择越发懊恼,自己为何就要一时冲动信了旁人鬼话,让女儿与这个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的哀王退婚。而后者父女二人,心思却各有不同。吕嬃看秦风的目光是越发欣赏,吕如晦则是越发的凝重。对这些,乾帝并不在意。他深深的看了秦风一眼之后,扭头对冯无择说道:“如此说来,镇远侯是打算向朕请命,帅军入巴平叛了?”被乾帝点名,冯无择忙收回心思,拱手道:“臣,愿为陛下、为大乾效犬马之劳!”乾帝与冯无择这一问一答,说是询问,实则基本上就是走个流程。在场众人对此大多皆无异议。毕竟,眼下大乾除了几名镇守关隘的重将之外,有资格帅军出征的,也唯有镇远侯一人。可就在这时,朝臣队列中,一人上前道:“陛下,臣认为,此事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