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梅宝也知道这不现实,笑了笑没有再说话。
卢岩吃饭的速度放慢了。
“那些占着良田的大族凭什么不纳税…”他忽地说道。
刘梅宝立刻知道他打什么主意了。
“凭什么?这世上很多事就是没道理可讲的。”她摇头说道,一面看着卢岩,神情认真,“你可别打那些人的主意,至少,现在你打不得…。”
卢岩看着她就笑了。
“你们这些读书人真聪明,我什么都没说呢,你们就知道我想什么呢。”他笑道。
“快喝汤,要凉了。”刘梅宝一笑说道,一面又递给他一个鸡蛋卷饼,“我知道你什么都不怕,一直以来磕磕绊绊的也算是一路顺利有惊无险的过来了,但那是因为还没逼他们逼到份上…”
“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卢岩接过话头说道。
刘梅宝冲他做了个你聪明的手势。
“可是他们这也是断了我的路…”卢岩又说道。
刘梅宝被呛的没话说。
“你是一个人的路,而他们可是很多人,你这一动,动的是那些豪强大族们的利益,说再简单点,好狗也抵不住赖狗多。”刘梅宝瞪眼说道,“再说,这些也不是什么赖狗,比起来他们反而更有钱更有势,关系错综复杂牵牵绊绊,真要惹怒了他们,动了他们的根本利益,可不是闹着玩的…。”
卢岩看着她哈哈笑起来。
“好了,我知道了,多谢夫人教诲。”他故作严肃的说道。
“我也就是一说,我也不懂这个,还是你自己拿主意。”刘梅宝笑道。
卢岩看着她眼中柔情满满。
“别顾着我,你现在才要多吃。”他说道,一面起身给她盛了米粥,一面看着她认真说道,“你放心,我现在不是盐池滩那个无父无母无牵无挂多活一日就是赚一日的穷小子了,我有家有你又有了孩子,还有几千人指望这我,生死也不是简单的眼一睁一闭的事,我不会莽撞行事的,如今虽说难了些,但只要咬牙扛过去开垦出足够的荒地,将来日子就好过了。”
刘梅宝看着他甜甜一笑。
“不过,你只管做你的事,不要因为我而束手束脚的。”她又认真说道,一面故作豪气的拍了拍胸脯,“你家娘子我也不是简单人物,好的坏的日子都过过,香的辣的无味都尝过…”
卢岩哈哈大笑,从炕桌那边探身过来,在她唇上重重亲了下。
在一旁伺候的仆妇们司空见惯移开视线,新来的丫头们则红透了脸低下头。
很快两口子吃完了,大家忙收拾了下去。
“大人和太太这般恩爱啊。”其中一个十五六岁的丫头忍不住低声说道,她端着盘子一面往外走,一面忍不住回头去看。
刘梅宝和卢岩已经进了另一边厅房,刘梅宝正帮卢岩挑拣要出门穿的衣裳,她看着留着伺候的仆妇手里拿着的两件袍子,左看右看拿不定主意,最终她展颜一笑。
“没办法,操守大人实在是长得太好了,穿什么都好看。”她笑道,接过一件袍子给他穿。
卢岩的大笑声再次充盈室内,引得屋外的人听到了都忍不住嘴角弯弯。
“大人一点也不凶嘛。”那丫头便对一旁的仆妇低声笑道。
“那得看对谁了。”仆妇笑道,那次在施粥的地方,就因为有人说了太太不中听的话,便被大人掌嘴打的那惨样,她可还记忆深刻呢。
“好了,别说了,快些做事,一会儿还要跟太太出门呢。”另一个仆妇招呼道。
过了三个月后,刘梅宝的孕吐减轻了许多,她便又开始在河东驿内走动,或抚慰孤老,或召集军户家的妇人们闲坐说话,询问他们的日常生活,卢岩一开始并不愿意,刘梅宝坚持,夫妻俩又因此拌嘴冷战。
“有些事太太出面也好。”新来的书吏王墨不知道怎么看出来了,对卢岩笑道,“新来的流民初入咱们境内,外乡人心中忐忑再加上如今劳作辛苦,日子短了好说,长了难免心思不安,所以需要安抚,这些琐碎小事大人没必要全部操心,太太出面正好,再说,太太出面比大人出面的效果还要好,大人出面让人敬,而太太出面的话则让人慰,家长里短的反而更能让人亲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