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楼大堂灯火朦胧,有青衣哼着戏曲,风华万千。
二楼厢房里,楼观雪刚刚结束今日的出诊,和宋忱一起吃饭。窗外的银月高悬,散发的光芒和楼观雪衣角一样皎洁。
楼观雪举起茶杯,他知道宋忱的伤治好了以后,素来淡漠的嘴边一直浅浅弯着,似春风化雪:“闻宋相回乡,却不知你们老家就在江宁,某初到此处便遇见故人,实在有缘。”
宋忱也笑:“我也没想到能在这里看到你呢。不过观雪哥,你不是回南洛了,怎么会到江宁来?”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问这问题的时候,楼观雪脸上闪过一窘迫,难以启齿似的:“此事……说来话长。”
宋忱更好奇了,一双眼一眨不眨盯着他。
楼观雪轻轻叹息,解释道:“你知道的,当初我出南洛时,祖父原想让我在外面寻一门亲事。我当时未曾放在心上,自然不了了之。可……回去的时候,祖父见我身边依旧无人,他拒绝让我进门了。”
宋忱愣住:“啊?”
“嗯。”楼观雪虽然被抛弃在外,但语气还算平和,“无奈之下,我只好出来游历了。”
宋忱眼皮子一抖,兰楚尧从前跟他提过一嘴,没想到楼前辈竟然是认真的。他们请人家来看病,最后让人家连家都回不去,这么说,他们岂不是罪魁祸首?
宋忱愧疚道:“是我们让你平白生了事,对不起,观雪哥。”
楼观雪摇头:“无事,行医之人本就不该一直避世。祖父不这么做,我也是要出来的,正好借着这个机会罢了。”
宋忱抿了抿唇,弱弱嗯了一声。
今日见到楼观雪的时候,他只是在街道口支了一方小桌子,应该还没有在江宁落脚。
他想了想,问到:“观雪哥,你出来多久了,这次来江宁,打算待多久啊?”
提起这个,楼观雪似乎早有打算,侃侃而谈:“我在外时日不短,南洛周围的几个地方都已走过。来江宁之前,本也无意多留,可我来了才发现,江宁位置特殊,又在各处都有优势,许多抱病者都会从别的州群来这里看病。”
“我思来想去,让疾者来找我,总要比我四处奔走一个个遇强得多。”楼观雪含笑,“江宁得天独厚,一两年内我大概都不会离开了。”
宋忱一听他要留这么久,激动不已:“那观雪哥你定下住处了吗?”
楼观雪摇头:“还未,我这两日都宿在客栈中。”
薛霁卿当时赐给他的宅子数不胜数,把宋忱掰成几个也住不完,他顿时就想到让楼观雪搬去他的地方,这样也算是对他的补偿:“客栈多有不便,我正好在江宁空着好多院子,你要不要挑一个喜欢的先住下?”
宋忱一脸期待望着他,大有一副我房子多的是,你随便挑的架势。
楼观雪哭笑不得。
不过说起来,江宁这个地方,原主者多,来往想定居的人也不少,寸土寸金。若是遇见合适的地方,有钱还真不一定能拿下。
想到这里,楼观雪也不客套,直言道:“这事怕是真要你帮忙了。”
宋忱眼睛微亮,生怕他反悔似的:“那我一会儿就带你去看地方!”
楼观雪点点头。
宋忱看着一桌子快要凉的菜,猛然想起楼观雪累了一天还没来得及动筷子,赶紧招呼他先用膳。
吃过饭,两人一前一后往楼下走。
这会儿台上刚唱完一场戏,正换另一班人上去。这似乎是这家店里的特色,东家每日花大价钱请人来,这些人面带精细的妆容,头冠华丽,长袖如流云一样散开,一看就是好的戏班子。
两人没太关注,只是他们刚要走出门时,被里面的人一嗓子叫停了:“不好啦!有人晕倒了!”
楼观雪耳朵一动,侧过身子朝声源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