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敢不按时用膳。你若不信,问那奴才?去。”
不等文茵的眼神往他身后?瞥,后?面候着的冯保已机警的上前?半步,快言快语道?:“回皇贵妃娘娘,今个午膳圣上是午时正刻用的。用了鲜蘑菜心?、清炖金钩翅、水晶肘子、吉祥如玉卷……圣上胃口极佳,还比往日多用了半碗红稻米粥。”
朱靖遂笑问:“这回可是放心?了?”
文茵睨他一眼没应话,只拉着他到桌前?落座,接过宫人递来的湿帕子轻垂眼睫给他擦着手。
朱靖低眸看着她温柔细致给他擦拭手的模样,湛黑眸里不由泛起连他都?不曾察觉的柔色。
“今日在御苑可是游玩的不大开怀?如何才?不过半日就回宫了?”
“宫里人都?捧着让着,我又如何会有不开怀?也不过是因着那马球赛事?也没我的份,在那待久了也无趣,倒还不如回宫来做些旁的事?情。”
“阿茵,朕并非要拘束你,只是太医叮嘱了,你身子尚不容太过操劳。待日后?你身子养得好了,届时你要如何都?依你。”
“我自然是知圣上是为我好的。”文茵将?擦完的巾帕搁置托盘,由宫人端下去,拿过白玉箸时还语气颇为无奈笑叹道?:“圣上真当我是三岁孩童,分不清好赖吗?放心?且是,我哪里会为这等小事?与你怄气。再说,此番我本也没打算下场,毕竟四皇子满岁宴的日子,我作为生母又怎能分不清轻重。”
朱靖拿箸的手一顿。
文茵只当未查,兀自持箸给他碗中?夹了几道?菜肴。
她一直都?知道?,在四皇子这块,他对她始终存有戒心?,这种戒心?分毫不会懈怠。就譬如近一年来,他不会主动提及让她与四皇子亲近之类的话语,更别提让她单独与四皇子相处,那简直都?是不可能发生的事?。就连那寥寥的几次她抱过四皇子,也多是他在场的情况下,便是那种情况下,那私下不知受了何等严厉叮嘱的奶嬷嬷及宫人们都?目光不错落分毫的盯着她,还有他,也是眸光若有似无的看着她的手,似乎是唯恐她做出譬如将?孩子突然狠掼地?的疯狂举动。
他对她到底是存有警惕的,纵是信任也是有限。
内心?里,他到底还是怕她心?中?存恨,怕她将?这种恨转移到四皇子身上。
纵使如今他多少肯相信她肯去爱他,但涉及到利益相关时,他就能瞬息变回那个理智清醒到可怕的帝王。
面对这般理智强大到近乎坚不可摧的男人,她有时候也会自我怀疑的去想,她真的可以攻略的下他吗?
夜里,云雨初歇后?,朱靖手掌拂开她濡湿的发,托过她的脸颊靠在他躯膛上。
“阿茵,日后?你……”他嗓音带着韵味未尽的低哑,似迟缓犹疑了些许,方又掌腹抚着她后?背的发接着道?,“叫四皇子生分了。你是他生母,叫他阿眘。”
文茵气息未平,眯眸疲惫贴靠在他湿润滚烫的躯膛上。
闻言她唇边露了个寡淡的笑。她从来对四皇子漠不关心?,而朱靖也听之任之对此予以默认,这是他们这近一年来都?心?照不宣的事?。
如今,难得开口与她提四皇子的事?,倒是少见?了。
“阿靖。”
朱靖抚她的手劲忍不住重了半分。无论听多少遍,他都?为她口中?唤他的称呼,而难以自抑的心?率失衡。
文茵蹙眉闷哼了声?,稍缓气息,方缓声?道?:“阿靖可知郑武公?的妻子武姜?如今,我便似她。”
对方的动作停了,她也止了音,两人在昏暗的空间里有小段时间的沉默。
他再次覆上来的时候,文茵伸手抚上了他棱角分明的脸庞。壁灯皆熄的床帐内,黑暗笼罩了他们两人,让他们都?看不清彼此的表情。
不过她能从他的动作里感受到他的不平静。
文茵闭了眸。人嘛,总得要个理由。
至于他信不信……她相信,人都?宁愿相信自己希望相信的那个缘由。
在恨屋及乌,与似武姜之由中?,她相信,他更愿意相信是后?者。
最后?关头,他拥着她伏她耳畔低缓喘息。
“阿茵,答应我,与我好好的过。”顷刻,声?音陡然变厉:“文茵,答应朕!”
文茵受力,指甲嵌入他臂膀中?,人半晌没能回过神来。
许久,方传来她轻微的回应:“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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