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延光可不认为自己会这么想。
可苏绿檀的指头按在钟延光身上,温热的触感传遍手臂,每一次都让他心里生出一股奇异的感觉,又痒又热。
苏绿檀又嘟哝道:“咱们成婚之后,都是你替我穿衣穿鞋,什么时候轮到我要伺候你了?我告诉你,你也就这几天舒服日子了,好好享受吧!”
钟延光双眼隐隐发黑,他给苏绿檀穿衣穿鞋?
他自问是顶天立地的好男儿,上只跪天子,下只跪长辈,他还没从对谁低过头,更别说弯腰给一个女人穿鞋。
苏绿檀抿着弯弯的唇角,眼神落在钟延光的脸上,只见他闭上眼,眉头深锁,半晌才不确定地问道:“我给你穿鞋……当真?”
苏绿檀抬眉道:“那当然,还是当着好多人的面穿的,不信你去问房里的丫鬟,还有婆母也知道。”
婚后第一个月,赵氏硬是不信儿子会这般“宠爱”苏绿檀,遂借口闯进内室,“正巧”看见钟延光体贴的给苏绿檀穿鞋,这才歇了大半心思,清净了好多天。
这些事只有他们夫妻二人知道真伪,现在钟延光把和她有关的事都忘记了,苏绿檀怎么说都是对的。
钟延光吐了口气,顿觉不仅手臂疼,脑子也疼。
他堂堂七尺男儿,怎么会做这样小家子气的事儿!而且还是当着别人的面做的,简直不可思议。
苏绿檀看着钟延光丰富十足的表情,一面忍笑,一面按摩,高兴了还哼着小曲,累了就甩甩手,娇嗔道:“夫君,我手也酸了。”
钟延光立刻接话道:“那就不按了。”
苏绿檀却没有马上出去,而是睁着一双水灵灵的鹿眼,道:“夫君,你以前不是这样安抚我的。”
钟延光眼皮子跳的厉害,不知道想到什么,红了脸道:“以前我是怎么……”
苏绿檀俯身低头,与钟延光几乎快要贴面,挨着他的鼻尖道:“你说呢?”
虽已嫁做人妇,苏绿檀身上却还有少女的芬芳,馨香清爽,钟延光一贯不爱脂粉气,却对鼻翼间淡淡的异香一点儿也不排斥,几乎是下意识的,动了动嘴皮子,轻轻地碰了上去。
苏绿檀满足一笑,她道:“我去看看早膳好了没。”
没有露馅。以前两人为了让太夫人罗氏相信二人真心相爱,会特地练习的一些“恩爱日常”,钟延光的脑子虽然不记得了,身体却记得。
躺在床上的钟延光脑子里一片空白,手指不自觉地紧握成拳,皱了皱眉,颤着抬臂,指腹在嘴唇上抚了抚。
跟着内官入了宫,钟延光恭恭敬敬地站在金碧辉煌的御书房里,里边还站了一干大臣皇子。
皇帝把战报的事具体地说了一遍,接着钟延光就灌了一耳朵夸赞的话,态度谦卑地垂首站在原地,视线瞥到了怀里露出一点尖儿的手帕,就有些心不在焉了。
大皇子秦风站在旁边悄悄地推了一下钟延光,他才回过神,愣然抬头,往前一步,行了礼。
皇帝笑道:“南夷大军昨日凯旋,今已集内阁论功行赏,待三天之后早朝之上,朕再正式宣布。至于典礼之日,待礼部挑了好日子再举行不迟。钟爱卿且先继续留在神策卫,等行典之后,再去走马上任。”
钟延光明白了,皇帝给他升了官。
钟延光跪谢之后,皇帝便让众人散了。
出了御书房,内阁六部还有五军都督府的人都同钟延光道了喜,再没有冷嘲热讽说酸话的人了,毕竟这军功,是他自己挣来的。
定南侯府,这才算是后继有人了。
行至快出宫的那条甬道,钟延光才得以与大皇子单独同行。
大皇子秦风也生的人高马大,鬓若刀裁,单眼皮,双目炯然不惑,他瞧了钟延光一眼道:“持誉,你方才在皇上面前在想什么?”
钟延光眉头一跳,道:“没什么要紧的。”他正怕大皇子还要追问,身后就响起熟悉的声音,六皇子秦雷追上来:“大哥,侯爷,等等我。”
前面的二人停下脚步,等了六皇子一会儿。
六皇子唇红齿白,嘴边两个梨涡,清秀俊朗,他追上来道:“我刚从母妃宫里出来,可算追到你们了。我听说侯爷要升官了?”
大皇子往钟延光胸口前扫了一眼,答道:“是啊,我们才从御书房出来。”接着又继续问道:“持誉,你方才在御书房为何走神?”
摸了摸鼻子,钟延光道:“一些小事,不足为道。”
大皇子轻笑一声,道:“小事?那皇上说的话,你可都听到了?”
“嗯,听到了。”钟延光答的面不改色。
六皇子忙问:“侯爷,父皇调你去五军都督府做什么官儿?”
钟延光沉默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