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宋秋瑟是被宛禾唤醒的。
宛禾笑着站在床边,用玉钩收起纱幔,道:“姑娘昨夜睡得可真安稳。”
宋秋瑟睁眼晃了一会神,忽然眉间一蹙,嗅了嗅,道:“好甜……”
是糖的甜腻味道。
那味道萦绕在枕衾和唇齿间,让人无法忽略。
怎么这梦还没醒吗?
宛禾见她没反应,唤了一声:“姑娘,是不舒服吗?”
宋秋瑟摸了摸自己温软的唇,问:“宛禾,你闻到甜味了吗?”
宛禾抿唇一笑:“没有啊,姑娘是想吃糖了吗?”
宋秋瑟松了口气,摇摇头:“不,许是我多想了吧。”
春发的新叶被水洗过一遍,清新鲜亮。
宋秋瑟推开窗,看见沈贤妃在院中关照她的石榴花。
用过早膳,李暄妍端了一盘粽子糖,啪一下搁在宋秋瑟的手边。
宋秋瑟看了一眼那糖,问:“好吃?”
李暄妍道:“我上次给你塞了好多,你没吃吗?”
宋秋瑟如实道:“掉了。”
说罢,她从盘中拈起一颗粽子糖,用舌尖舔了一下。
昨夜的春梦再次清晰,她咔嚓一下咬碎了糖块。
贤妃在宫里大多时候是悠闲的,皇上不怎么召幸她,她位分不低,又有子女傍身,旁人也轻易不敢得罪。
最艰难的时候已经熬过去了,只要宫里没有变故,子女平平安安,她可以一直顺风顺水的过下去。
宋秋瑟也希望日子能永远平静安宁,就像她母亲临死前期望那样。
今日撷英宫来了位客人,是德妃。
德妃是四夫人中最年轻的,她入宫晚,膝下养了个九公主,今年才七岁。
宋秋瑟想了想,放下手中的书,轻手轻脚走到正殿,隔着几扇围屏,能听到她们谈话的动静。
德妃说:“等太子的婚事定下来,宫里这几个成年的皇子公主,也都要开始筹办了……姐姐的一子一女年岁正好,可有打算了?”
沈贤妃笑着说:“我出身不好,没什么见地,到时还是先问皇上的意思吧。”
德妃道:“可你这个当母亲总免不了操心……”
她们一来一去,仿佛只是闲话家常。
宋秋瑟耐心的听着。
几句闲话之后,德妃忽然点了她的名字。
——“前日殿上遥遥见了你那外甥女一眼,果真如坊间所传,容色倾城呢。”
沈贤妃道:“十六七岁的姑娘,正是花一样的年纪,有几个是真正丑的,我那外甥女也不过是寻常人的姿色罢了。”
德妃问:“听说你前些日子想和宁国公家结亲?”
沈贤妃并不避讳,坦然道:“是啊,江家大公子的品行端正,是个难得的良人,可惜缘分不到。”
德妃噗嗤一笑:“是江家胃口太大了,老国公也糊涂了,怎么想的,竟要去攀太子这棵树。”
宋秋瑟只觉得德妃这话好似嘲讽,她不明白,太子怎么了?江家又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