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到屋里,顾清拜见了顾齐修,顾齐修半坐在那里,脸上也没什么表情,一时之间顾清倒有些忐忑,也不知道父亲如何处罚自己。
韩大夫此时已经开好了方子,见了这一对姐弟进屋,便将方子送上,同时嘱咐道:“相爷这个病,也没什么要紧的,只是千万要记住,不能忧虑多思,更不能动肝火,需要静养一些时日,再配上我这药,必是能好的。”
阿烟自然是谢过了,因这大夫来往一趟不容易,当下就住在家里几日,以观后效,于是便叫来了青峰,让青峰带着韩大夫去二门外下脚处歇息,并嘱咐了好生照料,不可轻慢了去。
待韩大夫走后,顾齐修这才慢腾腾地睁开双眼,望了眼自己的儿子顾清。
顾清平时是害怕这个父亲的,如今自己打了人,刚才的血勇之气随着那几拳头已经尽皆消散,如今留下的只剩对父亲的惧怕和担忧了。
顾齐修眯着眸子,望着这个自己素日不喜的儿子,淡问道:
“怎么好好的打起你舅父来了?”
顾清跪在那里,握了握拳头,终于咬牙道:
“以清儿看,他就不是什么好人!”
顾齐修“哦——”了一声,声调拉得长长的,最后却是问道:“为何?”
顾清想了想,终于道:“他不学无术,好赌成性,不知道挣钱养家,却只知道对我母亲耍赖要银子,分明是蛀虫败类。这也就罢了,如今更是趁着父亲生病,家中无人做主,竟然欺上门来,对着姐姐辱骂不止,实在是可气可恨。”
顾清说完之后,小心翼翼地看了眼父亲,却见病痛中的父亲脸上依旧没什么神情,在帐帷的阴影中,脸色很是晦暗。
他的心便慢慢往下沉去,跪在那里,低声道:“父亲若是要责罚孩儿,孩儿也是认了,但是打了这等败类,清儿是绝对不后悔的。”
这样的人,就该将他打出去,若是留在家中,以后还不知道又惹出什么事来!
谁知道他心里正忐忑着时,顾齐修忽然道:“说得好!”
顾清不敢置信地抬头看过去,却难得看到自己父亲对自己露出笑来。
顾齐修含笑点头道:
“你那个舅舅,原本就是个不成器的,若不是我这几日病着,实在没精神和他理论,早把他赶出去了。你如今这一打,也倒是好,早点把他赶出去了事。”
顾清听着这话,开始都是不信的,后来明白过来,忽而间便觉得心里涌起说不出的喜欢,浑身都充满了兴奋,原来父亲竟然是赞同自己的,原来父亲竟会夸赞自己的。
他心间发热,跪在那里,怔怔地望着父亲,眼眶里甚至开始有了水气。
他长这么大,父亲还未曾夸过自己呢!
阿烟从旁看着,见顾清清澈的眸子里闪着泪花儿,忽而便有些怜惜这个弟弟,当下走过去,亲自将他牵起来,柔声道:
“这么冷的天,还跪在那里做什么。”
顾清自己也笑,低头不好意思地抿唇:
“姐姐,父亲不怪我就好。”
顾齐修却略一沉吟,淡道:
“虽则父亲心里并不认为你有什么可责罚的,可是你到底是动手打了长辈,如今却要罚你的,你可明白?”
顾清自然是明白,当下忙点头道:
“父亲,我懂的!”
这李元庆被打了后,蓝庭派小厮随便找了一个大夫看过了,却是说没什么大碍,都是皮肉伤,开了一些药就此拉倒了。
李老夫人哭天喊地,那意思竟然是赖在这里,不治好伤就不走了。
那李元庆叫嚣着,是要去找顾清麻烦的,可是谁知道正叫着,那边却传来消息,说是顾清一提李元庆就来气,言称出了柴房,还要将李元庆痛打一顿。
这么一来,李元庆也有些怕了,不管如何那是左相家的小祖宗,如果真打了自己,自己还能反打回去吗?
阿烟瞅准时机,扔了二十两银子过去,就当赔了李元庆的伤,算是把这一家子给赶出去了。
送走了李家这一坨佛后,不但是李氏,就是满府上下的奴仆丫鬟也都松了口气。
有这么几位在家里,谁也别想过个安生日子,可总算是走了。
几个贴身丫鬟也都拍手称快,只说二十两银子痛打一顿那人,实在是值得很,真恨不得大家再凑出二十两,大家一起再打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