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手中写好的字帖递给了张嫣,告诉她自己的方法。
密谕,百姓们不仅仅可以被动的接受缇骑的盘问,也可以直接将自己所知的情报,传递给锦衣卫,而这个权力可以绕过言官谏台、给事中、御史、内阁、司礼监,直达天听。
当然这需要锦衣卫进行筛选、侦查。
这在嘉靖朝就用了四十多年,锦衣卫有一套自己成熟的方案,名字就叫密谕。
密谕的政策,在万历十一年正式被废除。
而后万历皇帝屡次想要启用,都被盘踞在锦衣卫上的恩荫勋戚激烈反对,天启皇帝,在天启五年曾经启用了大约十多日的密谕,结果十天后,皇帝落水了。
朱由检想要重启密谕政策,只需要自己这边抗住落水、红丸、太监和宫女谋反等等压力即可。
“皇叔这是又要用到我了呀。”张嫣结果了字帖看着密谕两个字,也终于轻轻一笑,算是明白了朱由检的谋划。
密谕。
锦衣卫的缇骑威震天下,就是要的这种扎根百姓的能力,但是反对的人更多。
这就需要用到张嫣一直借用的外力,勋戚。
如何让勋戚吃下这颗带毒的药丸?
朱由检看着张嫣似是而非的笑容说道:“非也,这次不用皇嫂出手,朕和英国公说这事,把巡铺给重新捯饬一下,立起来,金吾卫的战力堪忧,索性就让他们负责城中的巡查,反正五城兵马司形同虚设了。就以巡铺为基本单位,所有的密谕统一送到南镇抚司去。”
张嫣略有几分讶异的看着朱由检,本来以为朱由检打算让自己出面安抚勋戚,结果是直接强行贯彻下去,她略微有些担心的说道:“这样似乎不妥。”
“除非他们敢造反,否则这密谕之事,他们办也得办,不办也得办。张国公不会拒绝的。”朱由检摇头说道。
任何的绥靖的后果,都会被朝臣们视为软弱的表现。
而且皇帝一旦绥靖,大明朝也只能绥靖,哪怕是弄的千疮百孔,朱由检也在所不惜,左右不过是一个崇祯卒的下场罢了。
“那就一切依皇叔所言。”张嫣不再此事上过多的言语,大明的皇帝是朱由检,一切的决定以皇帝的意志为先。
清晨的阳光洒在了通惠河两岸的杨柳枝丫之上,打出了片片的金黄。已经进入了秋天,可是这秋老虎依旧厉害的紧,秋风依旧带着闷热带着落叶在空中打着旋,而更多的是聚集在河道之上的蚊子,嗡嗡嗡的一团又一团,如同黑云一样飘在通惠河上。
通惠河的堵塞,并非没有一点水没有,而是淤泥杂物堵塞河道,平底船无法通行,整个通惠河上的闸口处,聚集了无数的垃圾,因为闸夫出逃无人打理。
整个河水通着一股子油绿的颜色,还有刺鼻的恶臭味伴着秋风,在风中随意的洒在了诛邪队的六个营地之内。
田尔耕有些焦虑的将圣旨摆在了案上,他今天早上突然收到了皇帝的密旨,让他暂缓回京,主持通惠河岸堤的诛邪事宜。
田尔耕混迹官场数年,这样的圣旨让他满头大汗,豆大的汗珠不断的滴落在了书桌之上,他双拳紧握,紧张的抬头看了一眼远处的四九城,心中五味陈杂。
他品到了危险的讯息,这份暂缓回京的圣旨让他思绪万千,而这千丝万缕的信息,都指向了一个方向,那就是他田尔耕命不久矣。
诛邪之事,他是皇帝的刀子,一刀扎在了最要命的黑眚的身上,不仅如此,常备的六闸口诛邪队,千人驻扎诛邪事宜,也是他一力在操办,办这件事的后果,必然要被御史和给事中弹劾,而万岁这份圣旨,他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的去品读,依旧不知道自己活路到底在何方。
“田都督,锦衣卫缇骑一千二百人集结完毕,等待晨训。”郭尚礼在诛杀山魈这件事上立了功,他这个百户算是彻底站稳了,经过申请,他来到了平津闸参加诛邪集训。
过了时辰,田尔耕依旧待在主帐内不出,他就悄悄摸了过来,通传之后,进了主帐。
田尔耕擦了擦额头的虚汗,扶着硬木桌子,挥了挥手,让左右退下,拿出了万岁刚发下的圣旨,缓缓打开说道:“今晨收到了密旨,某不堪其深意,郭百户帮某品一品深意。”
郭尚礼猛然退了两步,密旨这东西是什么?除了天知地知,只有皇帝和收到诏书的人知道,其余人都不可以知道,才叫密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