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必须得跟你好好庆祝一下,今晚约上几个人好好聚一聚。”
新初是不大喜欢在外面吃饭的人,甚至从某种角度来说,他怕在外面吃饭,一吃饭就喝酒,一喝酒就大醉,醉一次就相当于死一次。但除了吃饭,他似乎还没有找到一个更好的方式来跟欧琳琳庆祝,总不能约几个人,跟她找一场麻将吧?去KTV唱几曲是可以的,但那也是饭后的事情。
不过,欧琳琳倒是答应得爽快,只是说今晚不行,今晚爸妈说家里人要聚一下,不过,新初你是可以参加的。
毫无例外地,新初又见到了那个和蔼可亲的欧院长,漂亮能干的李姨,欧琳琳的弟弟、弟妹也来了,还有两个小朋友满屋子跑来跑去,新初一看就知道一个是欧琳琳的儿子,一个是弟弟的儿子。
李姨一见新初进了房间,就站起来拉着他的手说:“小王啊,李姨好久都没有看见你了,一天忙啊?”笑声中,洋溢着满心的喜欢。
新初说:“那是我来跟欧院长、跟李姨请示汇报的时间少了。”
欧琳琳笑着说:“妈你看嘛,新初这样一个单纯的大男孩儿,到了机关学得嘴都油滑了。”
李姨就拍了一下女儿道:“这哪叫油滑啊?这是人家新初懂事呢!”
欧院长和李姨坐在正中间,欧琳琳挨着父亲坐,李姨则叫新初坐在她的旁边。前几次吃饭,新初都没有见到欧琳琳的爱人,欧琳琳说,我们是新生活,各管各。可今天不一样了啊,今天是人家的家宴,如果说要缺某个人的话,那个怎么说都不该是他,而是新初自己啊!欧院长和李姨提了三杯酒,又走了一大圈后,新初程序式地敬过了两位长辈,这才正正规规地走到了欧琳琳面前,诚心诚意地表达了自己的祝贺,同时,又实在忍不住地问了她一句:“我大哥今晚怎么也没来呢?”
“大哥?哪位大哥?哦,你是说他呀?他已经不是你大哥了。”欧琳琳一口喝下了这满满的一杯酒,淡淡地说。
现场的气氛一下就沉寂了下来,新初满脸尴尬,觉得自己问得真不是时候。新初也是没有想到,跟欧琳琳结识了好几位大哥,而她家里面的大哥,自己还没见上一面,就已经不再可能成为自己的大哥了。
李姨端起酒杯说:“不提他了,我们继续喝酒。”待新初坐回原位置,她又凑近他的耳朵低声道:“我那女婿,赶得到你的一半,我家琳琳也不至于走到这一步。”
欧琳琳端着酒杯走了过来,对新初说:“难得我妈这样喜欢一个人,来,新初,我们两个一起敬一下你也最喜欢的李姨。”
没错,欧琳琳说得没错,新初在她面前几次提起过,他对她的妈妈除了尊重,还有喜欢,因为李姨身上,除了有女强人的智慧,还有小女人的温柔,说白一点,就是比你欧琳琳更有女人味。
这话让欧琳琳听起来并不入耳,却也不那么反感,几次反驳道:“你新初就是变着法子说我不够温柔嘛!”
李姨叫欧院长也站起来陪着喝上一杯,无不感慨地说:“我们家里,就差个新初这样的小伙子。”
弟妹就开玩笑道:“妈,那你就把王科长招进我们欧家吧!”
欧琳琳忙过去拍了一下弟妹道:“你各自夹块肥肉把嘴巴堵到,免得打胡乱说。”
新初忙说:“妹妹你言重了,你只是不完全了解我,了解我的家庭,如果你们真了解了,你才不愿意招我进欧家呢!”新初把这话一半说给李姨,一半也是说给听的。
李姨是何等人,新初的话,她是听得懂的,忙说:“新初啊,你这话,李姨可不爱听啊,你李姨可不是嫌贫爱富的人,当初我跟琳琳爸谈恋爱,他还不是农村娃儿,穷光蛋一个?我这个人向来是选人不选家庭。他爸倒好,非得要选家庭,当初说人家是政法大学科班毕业的,有文化,门当户对,现在呢?门户倒是当对了,可人没了。”
欧院长笑着说:“什么嫌贫爱户的?新初家的情况,我多少也知道一些的。他家虽然在农村,但他父亲三江镇当包工头搞建筑,也算是数一数二的有钱人,只可惜在严打中出了事。现在看来,他父亲当年那点事又算得了什么事?错就错在他父亲生错了时代。放在现在,不是我们宕渠响当当的人物,也肯定是大老板一个。”
新初又跟欧院倒上满满一杯酒,说:“欧叔叔,没想到您还认识我父亲,不管怎样,这也算得上是一种缘分,我敬您老人家一杯酒,感谢您当年对我父亲的关照。”
欧院长摇了摇头说:“我那时不过就是个书记员,能对你父亲有个什么关照?不过,在那个年代,就算我是个庭长、院长,又能怎样呢?对了,你父亲现在怎样了?当年被抓进去判了刑的,出来后好几个都又发了大财。”
新初苦笑道:“欧叔叔您也知道,我那父亲心高气傲,出来这也看不顺眼,那也看不来,东不成西不就,一天就沉沦在麻将桌上了。当初监狱留他,他也不听我劝,非得要出来干一番事业,折腾了几下,一事无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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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你父亲那一身本事!”欧院长一声长叹。
李姨道:“话也别这样说,至少人家遗传基因好。你看当年进取的那些人,儿女一个比一个能干。新初一看就是个能干人,我看今后大有出息。”
新初有些脸红,连说:“李姨过奖了,我这点出息,谈不上能干。”
欧琳琳也端起酒杯道:“不提了,不提了,过去的就过去了。至于今后的事,肯定会一天比一天好,新初也会一天比一天能干。今天大家一定要高兴,喝酒,喝酒!”
新初回家就躺在沙发上,满身酒气。电视连续剧正看得正香的新初母亲走进卧室,拿了床薄薄的凉被盖在他身上,埋怨道:“啷哎说叫你少喝酒少喝酒,你硬是听不进去,你的肝喝不得酒啊!”
新初感觉浑身燥热,一把扯下凉被,翻身坐了起来,跑到洗手间“咳咳咳”地把满肚子的污秽呕吐出来,心里好受了许多。他靠在洗手间墙壁,停了约摸三分钟,又打开水龙头“哗哗哗〞地冲洗了好一阵,总觉得一屋子的酒气,便用洗脸盆接了满满两盆水,冲刷了两遍,这才回到沙发上,抓起遥控板,调大了电视机音响,胡乱地翻了几个台,最后留在了体育频道。
新初母亲把遥控板拿了过来,又调回了电视剧说:“你不回来还好些,回来就抢遥控板,体育频道有什么好看的?”
新初就偏偏倒倒地站了起来说:“那我睡觉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