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锐笑道:“这事我还没来得及跟你说,我爸妈都住在我涌新镇上,每年过年都在镇上过年,初二三的回老家烧完香就来找你,可你初二就走了,几年都见不到你,我两兄弟没机会说上话呢!”
新初这才知道,王锐当年高考没上线,求着新初父亲去县城找到吴少君。新初父亲进了城,却觉得自己无脸见人,就找了个理由回避了。新初母亲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去找了亲家母。吴少君当时还在县纪委做办公室主任,回家看到李姨来了,甚是热情,并问旁边的王锐是谁。新初母亲为了打动吴少君,就说他是新初。吴少君没有一丝怀疑,当即拨了两个电话,从招生办做好的方案中挤出了一个渝都建院建筑专业的委培名额。吴少君之所以要为新初选一个建筑专业,她觉得这个专业今后好找工作,就是找不到好工作,自己干也可以挣钱。再说,王叔叔当年在三江镇搞建筑搞得风生水起,新初弟弟应该继承了他的基因,学建筑有基础。只是当王锐喊了一声“姐”的时候,吴少君心里想,新初怎么长大了就不如小时候那样乖了呢?最后,她把这个原因归结于农村,觉得农村条件差,再乖的娃儿放在农村带,都会越长越孬的。
王锐也是个聪明人,他大专毕业时,正式的都不好分配找工作了,他一个委培生更是难上加难,他这时又想起了新初母亲。吴少君尽管知道王锐不是新初,但热情善良的她还是帮忙帮到底,还是给王锐找到一个岗位,尽管没留在城里,专业也不对口。
新初笑道:“妈,您的工作做得硬是隐蔽啊,不但瞒住了少君姐,连我都不知道。”
新初母亲笑了:“我把你也带去了,你少君姐委培都有可能不会帮,更没有后面找工作的事了!”
王锐说:“所以说我大妈是个好人,她这也是善意的谎言。”
钱程说:“李姨,今后我有什么事也找您老人家帮忙,当晚辈的在这里先谢了!”
新初母亲说:“要说谢,我还得先谢你呢,没有你帮忙说话,村上那几爷子能把衣柜给我抬回来?”
钱程忙回道:“李姨,如果真要谢,还得谢张胜书记,这衣柜,还是在他的亲自过问下抬回来的呢!”
新初望着钱程说:“兄弟,不管怎么说,这建议是你提的,张书也不要拒绝。”
新初母亲补了一句:“他这叫良心发现!”
钱程显得有些愧疚,说:“新初,我们两兄弟,衣柜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我表姐超生的事,你还帮了我的忙呢,这个情我一定得还上。”
王锐在一旁笑道:“钱乡长,你这哪里是还情,你这叫父债子还!”
钱程忙说:“王锐兄你就莫火上浇油了嘛!”
新初忙说:“我们父母之间的事,确实不用再提了,他们身处那个年代,很多事情也是身不由己啊!我们做晚辈的,都要尊重、理解和包容,一切都要往前看!”
王锐说“钱乡长,是前面的前,而不是钱程的钱!”
钱程说:“前程的前,也是那个前,前面的前,前途的前!”
新初说:“那我们三兄弟以水代酒喝一杯吧,祝钱乡长前程似锦,祝王锐兄钱途无量!”
三人一饮而尽。
祥兴小融老家,小融的大哥薛建军、大嫂陈静带着儿子薛扬,都回来了。他每年初二都回一趟老家,跟活着的父母一起过年,为死去多年的母亲,还有那些已经叫不出坟头烧香。打头的正是小融爸薛道成,他的积极性最高,也只有他把坟头认得最全。当他点上香火后,就从薛建军开始依次磕头作揖。不要看新初大年初一在老家把头磕得个“嘣嘣”响,在祥兴他去显得有些冷淡,好像在祥兴的坟头不过是一个个长满的茅草的土堆,而在王家湾,那土堆里才埋葬着保佑他的先人。
小融大姐薛小棉带着女儿独自回来的。
按惯例,薛家几姊妹每年初二都要回家过年,等小融和新初回来后,一家老小初三一大早吃了汤圆,再去后面的坡上给先辈烧香,回来在贴着春联、挂着两个大红灯笼的门前合个影,照个全家福。不知怎么回事,今年的初二午饭过后,小融和新初并没有回来。薛老汉似乎对小融和新初回不回来并不那么在乎,嘴里只是一直念叨:“我的压岁钱还没有给小石头呢!“
小融妈明显的有些不高兴,闲下来就骂一句:“嫁出去的女,泼出去的水,不回来算了,不回来还清静些。”当她初三的上午,在看春晚重播节目中打了个瞌睡醒来,又重复性地骂了一句农村经典名句后,小融就走进了堂屋,大声说道:“我是说耳根子一路上都在民烧,原来是有人在骂我呢!妈,您现在又把我一盆水泼出去,我又回王家湾了哈!”
小融妈瞪大了眼睛,问:“小石头呢,他怎么不回来看外婆呢?小石头都不回来,哪个稀罕你回来。”
小融的笑有些狡黠,说:”妈,我不是怕把你累着了吗?我就让小石头一直在王家湾累新初的妈。“小融妈也笑了,说:”哪有你这样当媳妇的?下次去了记得把小石头带回来,一会儿照全家福,就差小石头一个了。“
薛小棉站在一旁,本想说自己家里那位不算人吗?还差一个呢,又一想离都离了,提这些又干嘛呢?
大嫂说:“小石头不回来,你们莫说,硬是不好耍,算了哦,下午还是到大老表家打麻将哦。”
薛建军是单位上的“一把手”,也是节假日班的表率,为了小融和新初,他已经多等了一天,说明天就要回单位继续值班,陈静笑他哪像个局长,就是单位的一个“丘二儿”。新初说:“大嫂话可没那么说,今年我都跟往年不一样了,明天也要回去值班呢!”
薛道成说:“年轻以工作为重,是对的,你们该忙的各自去忙。”
第二天早上一人一碗汤碗吃了过后,新初、小融和大哥大嫂就各自朝着相反的方向回各自的家。薛小棉厂里暂时没事,要不是上班,她也不想回厂里那个家。小融妈为小棉离婚正生着气,心里叹道:“自己想看到的他又不来,来了也要走,不想看到的人,却老是在你眼前打转转!”嘀咕一阵,就坐在沙发上烤火看电视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