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下文学

第5章 求职生变新初二中遇贵人转行有望小融电话求大哥（第1页）

小融说的大表哥，正是城东镇的书记胡德柱，小融的工作，就是他找人办的，要不说这对小恋人阴差阳错先后一年毕业，找工作刚好错开不打挤呢！

二人去了镇上好几趟，也没胡德柱其人，不是说在县上开会，就是到村上检查计划生育工作去了。这天回学校的路上，二人正商量去姐姐薛小棉那里问大表哥的号码，听说他刚买了个大哥大，虽然信号不是很好，但找到号码再找人就方便多了。

正说着，一辆越野停在了面前，卷起的尘土扑面而来。新初忍不住刚要骂娘，那边车窗玻璃慢慢摇下，一个油光肥大的脑袋伸了出来：“是小融啊，去哪里？要不要送你一截？”

这真叫个“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小融大声喊道：“大表哥，我们正找您呢！”又指着新初说：“这就是上次跟您说的新初，这不毕业回来了吗？大表哥您几时有空，我们都等着您一起找二中的汪校长呢！”

胡德柱这才想起好像是说过这事，扫了一眼新初说：“资料带在身上没有，我今天正好有个空儿，现在就去，择日不如撞日。”

新初是有个心人，这些天把自己的简历、获奖证书、发表作品等，悉数复印，装订成册，用一塑料袋包得漂漂亮亮的。

进了二中大门，远远望过去，操场那头的黄葛树下，临时搭有一张办公用的桌子，中间一张藤椅，两边各放一张带有靠背的木椅，也不见得有人坐。中间站着与胡德柱差不多胖乎乎的人，白衬衣颈上系着一根绛色领带，外套一件深灰色夹克，一看就领导派头。那人正端起亮澄澄的太空杯要喝口水，忽地又停了下来，大声喊道：“老胡，胡书记，你要去哪儿？过来，过来，先过来喝口茶！”

胡德柱抬头一看，这不是县人事局董局长董启明吗？忙说：“您老领导怎么也在这儿？”又看了看墙上拉起的横幅，补充道：“原来是全县干部职称考试，您老人家在这里亲自坐镇指挥啊！”便几步跨上前去，指着小融和新初介绍道：“这是我表妹、表妹夫。”又觉得哪儿没对，笑着说：“还没结婚哈，现在耍朋友耍起的！这不，表妹夫大学刚毕业，今天过来找二中汪校长联系工作呢！”忙叫两个年轻人问董局长好。

董启明说：“汪校长今天不在啊，在县上参加学校暑假工作会呢！”

胡德柱忙应承道：“那也是，要不怎么也得在这里陪看您老人家呀！看来我们今天是运气好啊，遇到活菩萨了，哪还用得着找汪校长哟！”

胡德柱这话里有话啊，他明知道董启明手里掌握着全县的人事大权，新初要到二中，对这位人事局长来说，不在话下。胡德柱说话时，目光打量着董启明。

新初想不到那个点，只是心里在嘀咕：都说共产党的会多，一点不假，学校放暑假了，都要开个会，怪得很！就听见董局长问：“你娃儿哪个学校的？学的啥专业？”

胡德柱便一手从新初手中拿过资料，递到董局长手里说：“通达师专，学中文的，是个学生干部，得了不少奖，大报小报上都发表过文章，有才！”

董启明“嗯〞了一声，顺手接过资料，放下太空杯，便在正中的藤椅上坐下来，又一边翻阅，一边说道：“你娃儿还可以嘛，人也长得抻敨，我看还真是个人才！”忽又眼睛一转，掉过头来对胡德柱说：“这娃儿在二中教书都可惜了，可以转个行嘛！”

胡德柱只想到董局长能不能在新初进二中的问题上帮个忙，还没想到这一步，一时没得了反应，随口一句：“转哪里？”

董启明便说：“就到你那儿，多好啊！这几年你们城东镇发展多快？现在到你们镇上工作，县上差不多是按留城对待呢！”见胡德柱一时没了回应，便接着说：“我先在这资料上给汪校长写个介绍信，汪校长我们是老朋友了，我这点面子他还是得买的。如果要转行的话，老胡你来找我就是了。”说完就拿起笔来，唰唰唰地比划起来。

董启明可能一半出于对胡德柱的交情，一半也是因为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的原因，竟洋洋洒洒草了一大页。

胡德柱双手接过有董启明的亲笔介绍信，递给新初说：“还不赶快谢谢董局长董大恩人？”又对董启明客气道：“董局长您几时方便，我请您在喜来登吃个饭，最近正是出野生团鱼的时候，您平时对我关照不少，可得好好感谢您老人家呀！”

董启明也不客气，笑着说：“老胡您我两兄弟客个啥子气？这阵子忙过了联系嘛，我请你！”

新初毕恭毕敬地从胡德柱手中接过信和资料册，如同拿到一把通往县二中大门的钥匙，紧紧攥在手里，又担心汗水打湿弄坏了，小心翼翼地取出那封还散发着墨香的介绍信，夹在了资料中间，一时舍不得松开，心想：这哪里是那些打糊乱说的，现在世道变了，当官儿的都变得更“那个”了，不请客送礼就办不了事啊？

在回来的车上，胡德柱也一直纳闷：董局长今天是怎么啦？这可不对劲啊！难道今天硬是碰到了活菩萨？还是王新初他娃儿撞到了狗屎运？不过那倒也是，莫说董局长，王新初就是遇到我，也算是他家祖坟上冒青烟了！你莫说，这娃儿高高大大的，今后怕还有点出息！想到这里，胡德柱禁不住笑了。

回到宿舍，小融到阳台插好电炉子就要烧水煮面。新初把介绍信放好赶忙过来打下手，不过就是理一理中午剩下的藤藤菜，把收起来放在一边的饭桌重新搭好。面还没吃一半，二人已是满头大汗。新初倒不怕热，在农村热惯了的，他担心从小在厂里长大的小融，有些心痛地说：“要不我们还是去买个电扇？”

小融一本正经地说：“新初你莫说电扇什么的，我郑重地给你说个正经事。”

新初笑着说：“你就直接说嘛，干嘛那么严肃。”

小融又说：“刚才董局长说转行的事，你就没听到？你是怎么看这个事儿的？”

新初说：“人家可能是客套话，也就那么一说，你又何必当真呢？”

小融接过话题道：“我看也未必，至少也是一半假一半当真。既然有个机会摆在我们面前，我们就得去抓住它。关键是看你自己，进党政机关，你内心喜欢吗？愿意吗？”

小融与新初从高二文科班同学开始，算来也有六年了，对他的想法了如指掌，知道新初这一辈子最大的梦想第一是当作家，第二是到报社当编辑、记者，第三是教书，当然也不是三江中学，他是想在中文系里教大学生。如果真进了三江中学，他肯定要努力去考研读博争取进大学的。新初的高考志愿从西师大，到省师大，再到通达师专，填报的都是清一色的中文系。虽然考得不太好，第一志愿又填得过高，最终读了个师专，但已经很不错了，要知道当年绝大多数人都是通过复习读了高四、高五才考上大学的，新初可是初试及第呀！

新初当然知道小融问这话的意思，不就是说当作家的事吗？这个问题在大学的第一堂课，现代文学老师就给他们讲清楚了:我知道，很多同学选择读大学中文系，其主要目的就是梦想当作家，我今天就要明确地告诉大家，你们要失望了，整个中国乃至全世界着名的作家，基本上都不是大学中文系出来的，当然也有个例外，比如说朱自清，他是北大中文系毕业的，还是清华大学中文系的教授。

大学专科读了四年，新初再也不是那个单纯得有些幼稚的新初了，他也知道作家是不能当饭吃的，于是回答说：“愿意肯定愿意，但转不转得了啊！”

没想到新初回答得如此干脆，小融心里甭说有多高兴了，一下扔掉碗筷，抓住新初的手说：“有你这句话就好，刚才我看大表哥态度也是很明朗，但董局长在场，到底不是很熟，我也就没再提。再说，就算是提了，大表哥答不答应我也没把握，要是一口拒绝了，这事便也没有挽回的余地了。大表哥与我大哥大姐从小一起长大，他们那个年代一起共过患难的，处得亲近些，这个事儿，我请他们去说。”

听小融这细细一说，新初有些傻眼了，没想到这个从来处事大大咧咧的小公主，怎么突然间变得像个精明能干的小妇人了？笑着回了句：“小融分析透彻，所言极是！”

晚上九点过，估计大哥应该在家里了，新初陪着小融一同到宿舍底楼小卖部给他打电话。老校长的爱人唐阿姨人长得漂亮，没工作，小卖部正是她开的，后来装了个程控电话，供人打电话，五毛钱一分钟，自家还可以用，一将两究。

接电话的是大嫂陈静。这个陈静，是典型的名不副实，父母取名为静，其实一点儿也不静，幽默风趣爱打闹，人称陈老猫儿。见是小姑子的电话，宕渠打过来的，还有点心痛那电话费，赶忙大声喊道：“薛建军，快点接你家小美女电话。”

听电话那头小妹这样一说，一向最怕麻烦的薛建军心想，新初去三江中学是没问题的，看来进二中也是十拿九稳的事儿，虽然转行这事自己还拿捏不准，但胡德柱也不是外人，说说也不妨，何况万一办成了呢？便对小融说：“这两天我正好要来宕渠开展汛期水上安全大检查，到时约上胡书记一起聚一下，说说这个事。大哥先把丑话说在前头，我只负责把招呼打到，把话说到，事情办不办得到，大哥可打不了包票哈！”

电话这头小融高兴地说：“成了是大哥的功劳，不成是妹妹自己的事，您要尽快下来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