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先生有什错呢?他不过是犯了全天下所有种田教书人都会犯的一个错误,他太想有一块地给所有学子一起种了。
张方精神恍惚地翻开账本,听着林院长和闵先生一字一句地对着他说着什么,傀儡般记下了债务平分的话。
以后他小张就不是追着林院长一个人要钱了,而是追着两个人要钱啦!
事实证明,还是张方太小看了林清和的心黑程度。
林清和带张方转了一圈,所有先生的羊毛他都薅到了,连小当归都没有放过,直奔药庐。
张方脸都裂了,可想而知,他以后要账的路该有多么的难走,他在青山里又会有多么地令人不待见。
他,遇到了职业生涯以来最大的困难,这还是作为一院之长的林清和造成的。
全院上上下下的先生没有一个不是欠了书院的钱,他作为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帐房先生,何年何月能平得了账!
张方欲哭无泪,后悔了,他发誓,以后绝对不会在过年第一天上门催账了,简直太折他的寿了。
另一方面,对上先生们的目光,他的压力实在是太大,他受不住。
新年的第一天,张方就这么痛苦又甜蜜的过去了。
林清和对于这一天的记忆和心思,大概全部放在了去了临川府述职还没有回来的白琅月身上。
连晚上吃饭的时候也在念叨着小师弟为什么还没有回来。
林启春倒是担当起了一个父亲的责任,为林清和与林槐夏解释了原因。
大抵是白琅月颇得府尹的赏识,留在了临川府中与同僚齐聚。
林清和嗤笑了一声,大约是不太相信这个说法。
单单瞧着小师弟今年交上去的税,就知道小师弟去临川府那会受气,要不还是小师弟回来的时候,单独和他聊聊。
林槐夏和木竹秋放下了心思,专心聊着过年这段时间该去哪里游玩,放松一下心情。
林清和适时插了一句话,询问妹妹的银钱还有没有,能不能还上新建出来武学院的钱。
气得林槐夏将吃光了的鱼,直接扔进了林清和的碗里,转头寻找娘亲告状兄长的无理取闹。
几人笑闹着就把这个年过去了,正月十五这一天,白琅月终于在林清和心心念念中回来了。
林清和此时才有了过年的感觉,毕竟他从小过年的时候,身旁总少不了白琅月的身影,十几年过去了,如今乍一缺少了白琅月,怪不对劲的。
不仅是林清和一人如此,林府上下皆是如此,过年的时候嘴上总挂念着去了临川府的白琅月。
十五晚上的月亮明亮皎洁,月光在雾蒙蒙的细雨下,格外朦胧。
师兄弟两吃完饭后,就这么对着窗外的如梦似幻的雾雨圆月聊起了最近发生在各自身上的事情。
林清和言谈之间多次谈及青山书院现在的发展,还向白琅月发出了邀约,辞官后让他一起来管理书院。
白琅月忍不住笑意,明白了小师兄为什么这么执着找他去书院的缘由,无非就是缺了一个默契的合作者。
除此之外,林清和还询问了白琅月为什么去述职那么久的原因。
林清和是半分不相信刚才在晚饭时,白琅月抛出来的原因。
白琅月轻轻一笑,抬头望着藏在薄雾后的昏黄圆月,又看了一眼月光下的小师兄,似感叹地说了一句,现今看来小师兄说过十五的月亮最美,也不无道理。
林清和支着下巴,将手伸出窗台,凉丝丝的雨丝轻触掌心,面上的表情笑骂道,“那你小时候非不信,还犟着看了一年的月亮,比着哪天的月亮最大最圆最亮。”
林清和斜睨了一眼白琅月,“别岔开话题,到底怎么回事,去了半个月。”
“自然是去了一趟光都。”言尽于此,白琅月相信以小师兄的聪明才智一定能知道为什么。
“光都?”林清和喃喃兀自念了一边,唇边绽放出一个不羁的微笑,收回手,看向月光下的白琅月,“你说,暗卫现在是不是就在我院子前边的树上看着我们,又或者,此刻坐在了我们屋子的房顶,听着我们在说什么?”
耳边好像传来细碎的声响,白琅月眼神中浮现出好笑又无奈,“小师兄。”别吓坏了陛下派来的暗卫。
“呵呵……”林清和握拳在唇边低低笑着,“这届暗卫心理素质不太行啊,小师弟。”
小师兄的恶趣味还是没有变,一如既往那么喜欢逗人玩,这么一看,小师兄这种游刃有余又别具一格的性子,更加吸引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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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正月十五的结束,青山学子难得的长假期也宣告结束了。
十六号这一天,老天分外给面,天色正好,日光熏人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