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承嗣“咣当”一声打开门,“啊!”的大叫一声,非常神奇的他见人不叫,跟屁股着火一样冲了回来,朝着霍时英和东俊大叫:“东俊,东俊,完了,完了,我父皇来了,他要带我回去了,你跟我回去不?”他又看霍时英,坚定地说:“不行我要带着你们一起回去。”
东俊却好像跟他不是一个思路地张口问他:“你父皇是谁?”
承嗣好像也傻了,张口就回:“我父皇就是我爹呗。”
“那你干吗管你爹叫父皇?”
“因为他是皇上啊!”承嗣看白痴一样的眼神看东俊。
两个孩子隔着一张桌子,扯着脖子说的文不对题,承嗣身后走来一个人,他身长玉立,身着青玉色的长袍,足蹬皂靴,他一步步走到灯下,一双眼瞳一如三年前般墨黑,他看着坐在那里的霍时英开口道:“为了赶到十五这天来,路上吹了三天的风沙,不知道你这里可有让我沐浴的地方?”
霍时英凝目细看他,身上倒是真有些微风尘仆仆之意,也没接话,起身去厨房准备热水,承嗣瞪大了眼睛回头看他老子,皇帝照着他后脑勺揉了揉道:“黑了,高了,好像也长进了。”
承嗣拉着他爹的袖子道:“父皇怎么是你来接我,我要把东俊和霍时英一起带回去。”
皇帝只笑不说话,走到桌案前看他们做的月饼,承嗣还在不死心地说:“实在不行,就不带霍时英了,把东俊带回去吧。”
东俊马上嚷嚷了一句:“我才不跟你回去。”霍时英在厨房里听了直笑。
热水烧好,就在净房里,澡盆也是他们平时用的那个,男人连一个伺候的人都没带,换洗衣裳更是没有,幸亏他俩差不多高,霍时英拿出自己的衣服问他穿不穿,男人还真是不计较,拿着她的衣服就去了净房。
这边霍时英招呼两个孩子吃晚饭,月饼是吃不成了,把院子收拾收拾,男人出来又给两个孩子洗澡,直到打发了两个孩子上床,霍时英再出来就看见男人坐在院子里穿着她的长袍,拿着她的一块布巾在笨手笨脚地擦头发。
霍时英走过去,从他手里拿过布巾给他一点点的把长发揉开,擦干,他回头看她,笑起来,霍时英是第一次看他这样笑,有点愣住,他说:“我等了三年,才让你挨得我这样近。”
霍时英的手上顿了顿,轻声道:“皇上何必如此。”
皇帝背对着她慢慢地说:“本来不该是你,奈何又偏偏让我遇见了你。”
初见那日席天暮雪下,那让她惊心动魄的相遇还仿佛历历在目,霍时英停了动作,缓缓坐到一旁。
他默默地看着她道:“我始终不相信你对我无情,所以执意追来,你可愿与我回去?”
霍时英抬头看他,说得很慢:“那一年,席天暮雪下,我看见,你就那么忽然地走来。但是第二天,你就让我看见你坐在九五之尊的王座上,从那以后我也就只能看着你了。这么多年,我一直看着你”霍时英望着他的眼睛无奈而黯然,“后来我终于认命,我想我到死都不会再有那种惊心动魄的宿命感了。”
霍时英眼看着他眼里冰雪消融,眼看着他总是僵硬的五官渐渐软化,眼看着他抬起手伸向她,双手微微发抖,她把脸凑了上去,让他抚摸自己的脸颊。
他捧起她的脸似乎想吻她,可又不知道先吻哪里好,端详了她片刻最后把嘴唇贴在她的额头上,然后狠狠地把她的头搂进怀里。
天上挂着一个硕大的银盘,地上撒了一层白霜,皇帝久久搂着霍时英不撒手,西屋的窗户上趴着两个小孩,承嗣对东俊说:“你娘要给你找后爹了。”
东俊也跟他说:“你爹也要给你找后娘了。”
承嗣回身摊手道:“你比我惨,至少我爹还是亲爹。”
东俊无比沮丧,无比担忧自己将要多出一个后爹来,晚上闹心得睡不着,看见睡在一边的承嗣留着口水打着呼噜,心里异常愤恨,觉得他比自己多了一个亲爹,占了莫大的便宜,在他再流着口水往他肩上靠过来的时候一脚给他揣在墙上贴着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