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思谙曾是个孤儿,尚在襁褓就被至亲丢弃,是春雨福利院第一任院长把她捡回了福利院。
所以她也算得上是春雨镇土生土长的本地人。
高二那年暑假,镇上来了一些外地人,听说是要在镇上常驻,录制什么节目。
当时徐家的大儿子被选中参加节目录制,要去津海市体验有钱人的生活。福利院里许多孩子都很羡慕。
季思谙是个例外,每次听见别人用艳羡的口吻谈论这事,她都置若罔闻,只潜心做自己的事情。
她这般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态度,引得从小一起长大的季苏十分好奇。
“谙谙,你真的一点也不羡慕徐泽桉吗,他可是去津海市当有钱人家的大少爷诶!”
“你说他怎么这么好运,明明论命苦,我们院里哪个不比他更苦?”
“他至少有家,有家人,不是吗?”
季思谙正在清理那大半桶螃蟹,这些都是她在河边忙活大半个下午的成果。
回到福利院的第一件事,就是处理它们,晚上好做螃蟹宴。
季苏是来帮忙的,一边拿着小刷子刷螃蟹,一边和季思谙聊起《交换人生》节目组来镇上录制节目的事情。
言语间有羡慕,也充满好奇。
“我听说津海市那个少爷今天到镇上,也不知道长什么样。”
“可惜了,我今晚就要离开春雨镇,不然还能亲眼看看大城市来的大少爷。”
季苏说着说着,语气低沉下去,刷螃蟹的动作也慢了下来。
后来更是将脸埋在膝盖上悄声哭。
季思谙听见了她压抑地抽泣声,终于停下手里的动作,朝她看去。
一时间,她有些无措,“怎么突然哭了?”
刚才不还兴致冲冲说着话。
季苏抬起脑袋,粗粗在衣袖上擦了泪,摇头:“没怎么,就是有点舍不得你和阿礼。”
季思谙神情怔住,一时无言。
她知道晚饭过后,季苏的亲生父母就要来接她回家了。
季苏继续道:“其实这些天我一直在想,他们为什么要突然冒出来找我呢,就让我留在春雨镇留在福利院啊,反正当初也是他们自己不要我的。”
“说实话,我对他们的感情还不如你和阿礼,过去17年里,你们才是我的亲人。”
季思谙仍旧沉默。
她大概明白季苏的意思,也能感受到她的不舍。
但她也知道,等到季苏回到那个家,和她的亲生父母,她真正的亲人一起生活一段时间,就不会再这么想了。
如今的春雨福利院,哪里有家的温馨?不过就是一个冷冰冰的收容所罢了。
“谙谙,我好想季爹啊,好想和你继续睡在一个被窝里,做最好的姐妹。我也好想继续在中元节祭祀典礼上跳祭祀舞,好想和你还有阿礼一起去工厂那边‘寻宝’,好想和你们一起放花灯……”
“谙谙,我会很想很想你们的,不会忘记你们的。呜呜……”
季苏哭着朝季思谙扑来,一手抓着螃蟹一手拿着小刷子,用胳膊夹住了她的脖颈,抱得紧紧的,哭得也越来越凶。
季思谙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抚她的情绪,只任由她抱着自己哭,来来回回就一句:“别哭了,眼睛哭肿了不好看。”
她知道季苏最爱漂亮。果然,多说几遍,季苏便收住了眼泪,松开了她。
季苏一双漂亮的杏目望着季思谙,泪光盈盈,不舍极了,“你不许忘了我,中元节的祭祀舞也要好好跳,我们永远都是好朋友。”
季思谙点头,给予肯定的答案:“不会忘了你,我们永远都是好朋友。”
季苏总算破涕为笑,用力点头,“好!”
季思谙松了口气,放下手里的东西,从连衣裙的侧兜里摸出那颗进口巧克力,递给了季苏:“给你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