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之航预定的酒店就在两位地质学家去的大学附近,大学的另外一名中国教授驾车来接两人,于是捎带了路之航和肖萌到达了朗伊尔镇的中心。两人道谢后,就去酒店办理入住。
“每年夏天游客都很多,我订酒店时只剩下一个标间了。”路之航拿到了门卡,转过脸跟她说。
没想到“只剩下最后一间房”的事情居然发生在自己身上!肖萌想起曾经在电视剧里看到的剧情,默默吐槽。进入房间后,她又找到了第二个槽点,两张床仿佛节约空间一样,几乎挨在一起,中间的距离大约仅有五十!当然,吐槽归吐槽,就路之航的道德水平和性格能力,也决定了住一起就是单纯的住一起而已,想犯错误都不太可能,肖萌还是很放心的。
路之航进屋后坐下,和项目组的人就数据继续讨论,肖萌戴好了帽子,拿着酒店的宣传册外出逛街——这座城市常住人口不到2000人,现在是旅游旺季,人数也不超过5000人,和国内的一个镇也差不多,因为肉眼可见的小,一眼可以看到头,完全不用担心迷路。
这是一座色彩鲜明但不斑斓的岛屿。蓝天、白云、碧海,褐色的岛屿、深绿色的苔原、纯白的冰川,肖萌一路走一路观察,发现了这座城市虽然小,却生机勃勃:政府机关、银行、酒店、餐厅、酒吧、商店等,最神奇的是她还发现了一处教堂。这么点大的城市里居然有教堂!
心满意足的逛了博物馆后,肖萌买了一点纪念品,给国内的朋友寄了明信片后,才返回酒店,然后和路之航去酒店餐厅吃饭。此时大约是晚上八点,坐在酒店餐厅的靠窗位置上,可以看到太阳依旧明晃晃的挂在对面山峰的上。
“在这里生活久了,时间观会不会混乱?”肖萌说,“虽然我们到这里只有几个小时,我都有点分不清时间了,只能按照惯性过日子。”
时间无形无质,远古时期的人类通过日升月落、斗转星移感知时间,并且把这个基础知识刻在了基因里。
路之航点了点头,抬手指了指餐厅里发出温暖的金色光芒的吊灯,然后又示意她朝外的公路上看,有几辆小车亮着车前灯匀速开过,“看到了吗?即便是白天,不论餐厅还是汽车都开着灯。”
“真的!”肖萌饶有兴趣的问,“为什么会这样?”
“这里的极夜长达八个月,在极夜生活一定要开灯,这里的人由此形成了习惯,即便在极昼也要开着灯。”
“这就是地缘环境和民族性格的关系吧。”
路之航不是性格方面的专家,但他在挪威和中国都生活了足够长都时间,对这个问题有一点发言权:“气候和性格的确应该一定的关系。”
太阳在天空中转了一个微小的角度,冰川反射的阳光直直的照射过来,落到肖萌的眼睛里,就像是一块挂在天边的璀璨钻石。肖萌稍稍眯了眯眼睛,慢慢喝着饮料:“不知道这里的极夜是什么样子?应该可以看到极光吧?”
路之航说:“回中国之前,妈妈带我来过这里一次,距离更偏北一些,我们去的是新奥尔松,那次我们呆了七天,没有看到极光,但看着这座城市从极夜变极昼。”
听闻此言,肖萌一愣。此前路之航只说自己来过这里,没说是什么时候来的。
“那好看吗?”肖萌问她。
“很有趣。”路之航若有所思看着窗外,冰山反射的光和他瞳孔中的光点交相辉映,“漆黑的天空被地平线上有升起的辉光覆盖,漫天的星星暗淡下去,肉眼最后能看到的星星就是北极星。”
肖萌深吸一口气:“那一定是很壮观的景象!你妈妈真是有心了。”
“在极地待久了就会发现,在这里,个人的力量十分渺小,大自然的小小变化都会给人类带来巨大的麻烦,低温、暴风雪,没有坚韧的意志无法生存,”路之航点了点头,“我妈妈希望我用这样的意志力面对回到中国后的生活。她说,地球之大,有各种各样的人,有各种各样的风景,有各种各样的习俗,这个世界能容纳得下和别人不同的人。”
肖萌再一次被路一纯感动了,这教育水平真是其他家长学不来的。
“路阿姨真的太了不起了,有这么开阔的心胸,”肖萌非常感慨,“在挪威的这几天,我意识到,中国比起挪威,客观条件还是有差距的,路阿姨选择带你回条件不那么好的中国,也是因为对社会的这份信心吧。”
路之航眉目舒展,轻轻点了头。
“回到中国后我遇到了一些麻烦,但总体而言是顺利的。老师对我很好,努力培养我,给了我很多机会,我还遇到了很多同样喜欢计算机和数学的同学。”
“是啊!”肖萌眉眼弯弯笑起来,“幸亏你回了中国,否则我可能就遇不到你了……”
路之航微微一怔,像是才想到这个可能性一样。
他轻轻握住她放在桌上的手:“我也很高兴自己回到了中国,很幸运能遇到你。”
直到回房间,两人的手都没有再松开。
……
第二天,肖萌和路之航继续着预定的行程。两人参加了酒店组织的小规模的旅行团,在一名导游的带领下,除了他俩,还有一对来自日本的老年夫妇,四个人乘车去了岛上的其他无人区。出了小镇一公里外,就进入了无人区。岛上的山体崎岖、怪石嶙岣,在低洼的山坡上长着大片大片青苔和各种野草,像一层地毯一样。这些花花草草只有三四个月的生长周期,生命的奇迹在北极表现得尤为突出。
任何地方,有了足够的植物,就会有动物,她看到几只雪橇犬、一大群北极燕鸥、好几种驯鹿——是那种帮圣诞老人拉雪橇的驯鹿!驯鹿性格温顺,肖萌拉着路之航靠近驯鹿合影了好几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