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庭御略高几厘米,垂下眼时,眸光被长睫敛去大半。像是画师给角色擦去了眼里闪烁的高光,那反差感给人是截然不同的。
霍也被迫仰了些头看他,这是一个不太明显的示弱的姿势,霍也收着拳头,动也不动。
两人保持对峙许久。
沈庭御虽然掐住了霍也的脖子,实际上却并没有用多少劲,只是单纯地在钳制着对方。
掌心下紧贴着他突出的喉结,呼吸之间正很轻微地震颤滑动,有点儿痒。手指部分笼罩的是他颈侧的血管命脉,有温热的东西在皮肤里缓慢流淌,一跳、一跳的,蓬勃有力,无时不刻扰乱着沈庭御的心绪。
霍也收起所有的反骨和锋芒,扬着眉眼自下而上看沈庭御,唇角勾了好整以暇的笑意。
一种你能拿我怎么办呢的笑意。
沈庭御冷冷盯视了会儿,突然用大拇指在霍也颈侧摁了一下,这一下也像摩挲,带着类似于警告和威胁的意味。
重重拿起,最后却轻轻放下。沈庭御推开他之前说了一句:“霍也,你就是来克我的。”
霍也远在阳台客厅,还能听见房间门被他狠狠甩上的声音,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怀疑上面可能已经留下了淡红色的指印。
——“啊,好像被猫爪盖了个章。”
霍也这样想着,然后耸了耸肩,毫无心理负担地继续晾衣服去了。
一切做完,霍也赶在九点前回到了家。
第二天上课的时候,沈庭御几乎完全不和他说话,虽然两张课桌是并着的,但书和手肘的距离却像要打车过去一样远。
霍也不跟他玩这么幼稚的把戏,比起沈庭御生闷气来,眼下还有一件更为棘手的事情。
那就是他们被孤立了。
是的,孤立。
源于骨子里的“好学生”的高傲,高二a班的同学们似乎很排斥后来人。从十八班考进来的吊车尾霍也是后来人,从其他学校转进来的沈庭御也是后来人,他们偏偏还做了同桌。
当然后来人不止他们两个,还有三四个原来平行班的,可这些原来平行班的同学成绩都还不错,存在感也不强——看到这样的局面其实是心有窃喜的,因为有他们两个转移战火和注意力,或许自己就显得不那么“后来人”了。
霍也打小人缘就好,知道化解矛盾和误会需要时间和耐心,但沈庭御怎么办呢?
他看了眼沈庭御,后者正用笔在练习册上划拉着什么,这一堂是语文课,沈庭御根本没去听,专注地只做自己的题。
霍也突然觉得这个担心很多余。就像沈庭御不爱跟着老师走,习惯自己刷题一样,他根本不在乎别人孤不孤立他,因为他自己一个人就可以孤立所有人。
这才是高傲的最高境界,已经唯我独尊。
霍也沉默。
也是一种本事吧,他无敌了。
语文是霍也最拿手的科目,老师在上面讲解分班考卷子的错题,这张卷子他考了将近有一百四,差不多都吃透了,就也没听。
霍也凑近去瞅沈庭御做的题型,沈庭御做的过于专注,并没有功夫注意。那是几篇语文的阅读理解大题,他做完一篇就改,结果改出来满江红,分数总得不高。
“你别看得太快,晃眼就过,还没进脑子呢就开始做了,能对才有鬼。”霍也忍不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