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鸡活蹦乱跳,柳氏准备今晚把小的炖了,大的养一阵子,下月秋收时再吃。
她在外面忙活,林重九兴奋地跟林竹说山中见闻。阿桔在屋里等了半天,弟弟妹妹却一直不进来,只好出去寻人,见两人坐在屋檐下,一边看柳氏杀鸡一边说话,她佯装好奇走过去,跟着一起听。其实不用听,单看弟弟红润兴奋的脸色,就知道他在山里过得很尽兴,一点都不像被欺负的样子。
阿桔突然有种被戏弄的感觉。
她为弟弟心绪不宁整整一日,他则带着她弟弟游山玩乐,要说没有半点蓄意,她不信。
听闻弟弟下次还要去,阿桔偷偷用银子诱惑他,只要林重九答应不再去了,她就给他一钱银子。
林重九对银子并不感兴趣,别说是一钱,就是一两,他也会选择打猎。弟弟不为金钱所动,阿桔没有办法,抱住林重九,担忧地哄道:“小九,你在山上,大姐担心得都吃不好饭,所以你别去了行不行?大姐怕你出事。”她帮母亲哄了那么多年的弟弟妹妹,自认了解他们的软处。
她声音柔柔的,是长姐对弟弟的关心。林重九心里暖暖的,转过身,小大人似的安抚道:“大姐你别担心,赵大哥很厉害,他会照顾好我的,我也会乖乖听他的话,绝不乱跑。”
阿桔真想给他一个爆栗!
傍晚林贤回来,从长女口中得知林重九去山里逛了一天,并没有训斥林重九,只叮嘱他听话。
在他看来,儿子跟女儿不一样,女儿知书识礼娇养在家,儿子还是多见些世面好,难得遇到赵公子这样的贵人,正是机缘。至于长女的担心,林贤自信还能管好儿子,臭小子真敢胡闹,他把他拴树上打,看他长不长教训。
有了父亲的支持,林重九开开心心继续随赵沉进山打猎。
不知不觉,七月眼看着就要过完了。
每到月底,柳氏都会去镇上置办东西添补家用,这次也不例外。林竹久未出门,缠着要跟她一起去。柳氏想到自从赵夫人登门之后,或许是得了珍品兰花的缘故,长女脸上笑容渐多,似乎真的想开了,便应了林竹,临走前叮嘱阿桔好好看家,又让林重九在山里小心点,早点回来。
姐弟俩各自应下。
送走他们,阿桔在家打扫院子,林重九去了河边。
赵沉拉他上马,随意问道:“伯母又去镇上了?”林家很多事情,他都从林重九口中知晓了。
林重九点头:“我二姐也去了。”
赵沉看向村子,嘴角翘起难以察觉的弧度,回头对陈平道:“突然想起,我早上写了一封信,忘了交待下去,你回去把信送出去,再到山下等我们。”
陈平心领神会,迅速调转马头。
七月底,天气已经没有那么热了,清晨的日光照在身上暖融融的。
阿桔陪呦呦玩了一会儿,便把针线筐拿出来,坐在屋檐下给弟弟缝袜子。呦呦在栅栏里走来走去,隔一会儿就朝她叫两声,阿桔狠心装没听到。没有妹妹帮忙,她可不敢放呦呦出来,跑也跑不过它,抓也抓不住。
抬头看呦呦的功夫,针尖不小心扎到指头,阿桔吸了口气,忙将指头放入口中。吮着吮着想到弟弟,面露担忧。
缝完一双袜子,日头已经到了树梢,阿桔捡起针线筐,正要进屋,外面有马车停在了自家门前。
阿桔很意外。
姨母知道今日母亲会过去,往常都会陪母亲一起逛街,来人不可能是她。其他坐得起马车的……
赵沉带弟弟去山上打猎了,难道是赵夫人?
阿桔忙将针线筐放在窗台上,快步朝门口走去,“来了来了,谁啊?”
外面的人听到她脚步声,笑问:“这里可是林夫子家?我家老夫人曾经受过夫子恩惠,命我前来拜访。”
那是一道中年妇人的声音。阿桔脚步一顿,仔细回想,似乎没听父亲提过。不过父亲在镇上教书,来回来去,帮过不少人的忙,不可能每件事回来都要跟他们提。
阿桔开开门,就见外面站着一个穿褐色衫子的妇人,肤色白皙,微微发福,笑起来很是和善。
阿桔客气询问:“您是?”
妇人笑着言明来历,说是家中老夫人被人撞倒,是林贤扶起来的,今日老夫人派她过来送礼。
阿桔忙谢绝:“老夫人太客气了,家父乃是举手之劳,实在不必破费。”
妇人坚持要给,将手中匣子往阿桔手里塞,阿桔推辞不过,不得不接,没想刚要开口道谢,眼前一黑,紧跟着嘴被一块儿帕子捂住,身体也被人推到门墙一侧紧紧抵着。阿桔大惊,对上妇人突然凶狠起来细长眼睛,心知不妙,奋力挣扎,奈何妇人力气太大,她眼皮也越来越重,昏倒前最后看到的,是头顶旋转的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