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秀恩爱,死得快。
但李宿白偏偏要秀,而且要大秀特秀。
他非常不要脸地嘱咐采访的记者,从他们幼年时写起,于是一个可歌可颂,新世纪痴情无悔的好男人出现了。
初恋情人腿残了不要紧,他对她至死不渝,然后用爱情改变了她的命运,最终让她站了起来。
李宿白叮嘱记者初稿后,他要先过目,交代完,他笑盈盈地示意田甜看周围人的视线,田甜一扫,各种羡慕嫉妒恨。
“别人都感动得死去活来,你怎么没点反应?”他有点不高兴,掐了掐她腰上的某个敏感点。
田甜浑身一抖,立刻跳开:“我也感动得死去活来。”
就在这时,李宿白的助理匆匆进门在他耳边说了什么,李宿白神色不变,眼底却沉了一分。
“出什么事了?”她现在最担心的就是找茬的。
李宿白斜了她一眼:“付铭皓来了,应该是问财务总监的事。”
田甜:“……”秀恩爱,死得快,这句话绝对是真理,看吧,警察就找上门来了。
付铭皓原话是这么说的:鉴于不少人见过田甜和自杀的财务总监闹过矛盾,所以要对她进行例行公事的问话。
有脑子的人都知道,在警察问话的时候,千万别暴露和死者有仇怨。
但付铭皓是多精明的人,没弄明白前因后果前,会主动到李家城堡来找田甜吗?
田甜觉得自己和付铭皓应该,勉强,大抵也能算得上“朋友”,便半真半假的交代了,因为自己父亲的事,很讨厌财务总监。
付铭皓问了几个问题就离开了,随后李宿白被李三木叫到了书房。
“那篇报道先不要发表,你和田甜结婚的事也先保密。”李三木站在窗边,盯着窗下那片鲜妍翠绿的草地,眼底仿佛藏着一条冰冷的大河。
李宿白直接拒绝,非常坚持着自己的想法:“现在的时机不错。”
“和你结婚的人是要跟你生活一辈子的人,我对她不放心。”李三木回过头直视着李宿白的双眼,不但把话说得直接,态度也非常的坚决。
“爸,我的事我自己能做决定。”李宿白的态度也格外的坚决,丝毫不打算在这件事上妥协。
如果换做以前,这对父子大概又要吵起来了,而现在,李三木摇了摇头,转了语气:“你觉得她为什么会嫁给你?”
李宿白哪还不知道李三木是什么心思,淡淡道:“还能为什么?”
李三木嘴角露出一丝嘲讽:“她嫁给你为的是光明正大地住到这里来,找一样东西。”
李宿白终于恼了起来:“我自己有判断力!”
见李宿白油盐不进,李三木也恼了:“你是被爱情冲昏了头,还是睁眼瞎?”
李宿白吸了口气,不想在自己父亲时日无多的时候还跟他吵,语气放缓了一点:“既然你说她是来找东西的,那她要找什么?”
李三木脸上的嘲讽浓郁了几分,他指了指自己的头:“她想找的东西在我脑子里。”
见李宿白不以为然,李三木布满皱纹的双眼射出一道道锐利的目光,哪里像个时日无多的男人,李宿白每一次看到这一幕心中都会不确定,他真的要死了吗?
李三木从桌上拿起一份文件丢给了李宿白:“她想找的就是这个文件,兴国集团到底是凭什么在短短三十年就取得了成就,这就是答案,你把上面的内容全部都记在脑子里。”
李宿白捏着四十多页的文件,呼吸突然变得粗重起来,昨天下午那三个小时的谈话已经让他的世界崩塌了一块,当他翻开手里的文件的时候,他的世界再一次崩塌了一块。
“□□,刘海,1998年2月3日,在市郊桃花坞别墅……”
“市长陈东,2004年6月8日,在B市……”
“……”
李宿白快速地翻到下一页,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文件里详细的记录着时间、地点、金额,每一个都是A市的大人物,或者从A市走到中央的大人物,这一本文件里,居然记录着这些人物受贿,钱财交易的证据。
“你不是相信她爱你吗?不如我们来打个赌,你赢了,你和田甜的事我不再干涉,你输了,就和她离婚。”
李宿白捏着文件的手微微抖了起来:“我为什么要打赌?我根本不在乎你同不同意我和田甜在一起。”
“你怕了?”李三木沉着地笑了笑,轻轻地敲击着柚木书桌,桌上的绣球花飘落下一片白色的花瓣子,“你难道就不想验证一下那个假设?”
“我为什么要验证?再好的感情也经不起猜疑,我相信她。”
李三木的笑容消失不见,恨不得劈开自己儿子的脑袋看一看。
“我看你是不到黄河心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