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很快,柏易拽着荆白,两人像一阵风似的掠过,将他们扔在了后面,风中只留下了柏易焦急的声音:“什么时候了,跑啊!”
小琪见他跑得脚底生烟,像是被打了一针鸡血,撑着最后一口气又站了起来:“老——老娘拼了——”
景灿已经走出去几步,一直回头看她,见她终于站了起来,松了口气,继续追着柏易跑。
后面的大风像是一直撵着他们一般,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木牌林倒了,味道都压缩进了这股风里,这味道远比在他们在木牌林中的时候大,小琪和景灿被熏得头晕眼花,向来忍耐力很强的荆白都不适地皱起了眉。
好在他们已经快到头了,荆白瞧见前面不远处已经出现了一个四四方方的木制建筑,建筑四周雕着不少镂空的花纹,同柏易之前说的差不多。
这建筑也没有所谓的“门”,正中间有一个黑黑的洞口,里面什么也看不见,大约就是柏易说的透不进光的木鼓房。
柏易站到了洞口处,看小路还没出现景灿和小琪的人影,显得有些心急,叹了口气道:“他们也太慢了!”
荆白脚下没动,淡道:“你要是等不了就先进去,我在外面等就行。”
柏易转过脸,饶有兴趣地看了他一眼,诧异地道:“咦,你走神走了一路,现在又好了?”
荆白盯着他的脸,平静地说:“对,好了。”
柏易这时却摇了摇头:“我怎么能丢下你们自己进去,一起等吧。”
荆白没有反对,也没有回答,俊秀的脸上的表情沉静,看不出一点焦急。他站在洞口的另一边,抱着双臂,静静看着远方。
大风还在呼呼地刮着,卷来刺鼻的气味,竹叶与灰尘漫天飞舞,再加上被大风吹得东摇西晃的竹枝,仿佛连天光都要被遮蔽下来。
景灿和小琪顶着大风跑了半天,这时终于气喘吁吁地出现了。
小琪喘着气道:“要——要死了,终于到了!”
景灿跑在她前面一点,见荆白和柏易站在洞口,一左一右地当门神,挠了挠头:“两位大佬……你们不进去吗?”
柏易无奈地看了荆白一眼:“都是你们太慢了……他说让我先进,你们俩还没来,他也在外面,我总不能连他也不等。只好在这一起等着你们来。”
景灿跑得通红的脸上流露出由衷的敬佩,连好不容易喘完了气,直起身子的小琪都不由得说了一句:“你们真是鹣鲽情深啊……”
柏易也没有否认,柔和的目光看了一眼荆白,俊朗的脸上浮出一个笑容:“来,你们先进吧。”
他眼中似有柔情万千,看着荆白。荆白只用余光瞥了他一眼,就不再倚在门边,站直了身子。
景灿和小琪对这两人的状态隐隐觉得有些怪异。
荆白从两人出现起就一直没有说话,独自站在一旁。他本来肤色极白,冷着脸时,面色犹胜霜雪。
他向来话少,但这时都不说话,就显得有些奇怪了。景灿和小琪对视了一眼,见柏易脸上的笑容堪称柔软,不知怎的,竟然有些发憷,迟迟没迈出那一步。
就在此时,荆白说了四人会面以来的第一句话:“别过来。他不是柏易。”
这话一出,景灿和小琪脸上都露出惊恐之色,柏易脸色却像是听见了什么玩笑话,失笑道:“你在说什么……”
他就要向荆白走去,荆白往后退了一步,语气变得更加冷酷:“如果我没猜错,这里也不是真的木鼓房。柏易到底在哪儿?”
柏易皱起眉,露出为难的表情。他四下看了看,摊开双手,无奈地道:“路玄,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都这个时候了,能不能不内讧,我们先进去再说!”
见荆白不理会,他转向景灿和小琪,求助地道:“你们也劝劝他……”
景灿和小琪原本谨慎地观察着两人,见柏易转过来向两人求助,不由自主地往荆白处退了一步。
这俩人不管是商量事情还是斗嘴,什么时候让他们插嘴过,柏易能向他们俩求助更是闻所未闻!
荆白并不关注他们的反应,两眼只盯着“柏易”那张平静无波的脸:“如果你真是柏易,想必答得出我的问题。”
“柏易”脸上的神色微微一僵,很快变成了一个笑容。
要说相貌上,他模仿得真是分毫不差,连笑起来脸上那股子懒洋洋的劲儿都一模一样。可没过多久,那如出一辙的英俊面容上,目光却骤然变得阴狠起来:“我真好奇,你是怎么认出来的?我装得不像吗?”
景灿和小琪吓了一跳,连退几步,站到了荆白身边。
这表情绝不是柏易脸上会出现的,谁能想到,一个一直在身边的大活人,竟然说换人就换人了?!
荆白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他之前一直面无表情,见“柏易”笑了,反而皱起眉,显出几分嫌恶:“别拿他的脸做这么恶心的表情。”
带着意味深长的笑容,“柏易”的脖子扭了一圈,用叫人看不清的速度,那张脸忽地变了,连同身形都一并缩了水——竟然是木牌林里出现过的,那个年老的红巾人!
从他变回原形开始,呼啸的狂风也在同一时间静止了。
纷飞的竹叶和灰尘统统消失不见,像一层迷雾忽然破开了一般,周围的环境在一瞬间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