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阴刹那,片断纷涌而来。
自己在岳家吃饭,春晓姐热情夹菜,岳定唐总是一脸嫌弃,却没有制止。
他发烧躺在岳定唐床上,对方皱着眉头让他隔天把枕头被子都洗一遍,隔天却没有再提起。
两人夜探面馆,差点全军覆没,伤的伤,残的残,相互搀扶回去。
他前脚刚从病房出来,后脚回首就看见病房爆炸,那种猝不及防撕心裂肺的惊骇。
再溯流而上——
年少轻狂,争强好胜,比学业比运动比师长夸奖,就连女人也都看上同一个。
他没少捉弄岳定唐,岳定唐也会给他使绊子,中学同学戏称他们是参商二星,你起我落,相生相克,绝不能碰面,一碰面就火花四溅,周围人没得安生。
往事种种,浮光掠影。
其实他老早想对岳定唐说一句,那会儿年纪小不懂事,岳定唐老被他气得眼睛都红了,但他真没啥恶意,纯粹只是觉得逗人好玩儿,尤其是逗老岳这种假正经。
可惜时过境迁,假正经变成老狐狸,两人彼此试探周旋,岳定唐很少再落下风。
他『摸』不清岳定唐的底细,岳定唐却未必对他一无所知。
终究是略逊半筹。
“岳先生,遇到故人了吗?”
第三个声音从岳定唐背后出现。
凌枢甚至能感觉到岳定唐的手打开保险。
只差最后一步,扣下扳机。
凌枢闭上眼。
他好像忽然明白,爆炸之后,自己为什么要不顾一切冲回病房。
不过,明不明白,都无伤大雅。
他跟岳定唐,看似和睦无间,终究也许还是陌路人。
道不同,不相为谋。
凌枢在等那一声枪响,等自己脑袋多出一个血洞。
他听见岳定唐回答那人的话。
“是我那个想要偷走佛塔的下属。”
对方的声音越来越近。
“没想到岳先生会遇上这么一个恩将仇报的下属,我也很遗憾,不管您怎么处置他,我都不会『插』手的。”
凌枢没有等到开枪。
枪口从额前移开。
“伊万诺夫刚才要反抗,被我失手打死了,现在只剩下他。此人很可能与沙俄人一伙,可以试试从他嘴里挖出宝藏的下落。”岳定唐道。
又是一盏马灯被人提着,由远而近。
一个从来没见过的中年人。
西装革履,手里也有枪。
岳定唐称呼他为刘先生。
刘先生道:“我们动作得快一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