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雅望的手在大衣口袋里紧紧握住:“不了,我明天就回W市了,公司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
“那,今天也可以,我打电话和他说。”唐小天说着就要给张靖宇打电话,舒雅望抬手拉住他,无奈地抬起头,悲哀地看着唐小天,“小天,算了吧。”
“为什么算了?”唐小天也悲哀地看着她,“为什么你要和我算了?”
舒雅望低下头,快速地说:“我要和夏木去美国,然后和他结婚。”
舒雅望说这些话的时候一直低着头,不管过了多久,她都没办法面对唐小天,没办法看着他受伤害,可最可笑的是,每次伤害他的人,都是她自己!
唐小天半天没说话,过了好一会儿,他依然盯着她:“你决定了?”
“嗯。”舒雅望紧紧地盯着地面,无法抬头看他。
“挺好的,去美国对夏木来说,是个好决定。”唐小天的眼睛有些红,他勉强笑着点点头,“我还有些事,先走了。”
“嗯。”
唐小天低着头,从她身边走过,她听见他轻声说:“再见,雅望。”
舒雅望死死地看着前方,眼泪就这样刷地掉下来:“再见,小天。”
在擦身而过的瞬间,他们好像都想起,十八岁那年夏天,在这个路口,那空中飞舞的红花,那年少时的承诺……
女孩说:“我会等你回来。”
男孩说:“我一定会回来。”
可到最后……
一个等了,却等得太早;
一个回来了,却回来得太晚。
怪只怪那缘分太浅,未满千年。
舒雅望咬着嘴唇,低着头往前走,前方忽然出现一双运动鞋。她抬起脸,泪水将视线模糊,她眨了一下眼,泪珠滑落,然后看清了眼前的人。
“夏木……”
夏木看着她,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终究还是忍了回去,一个大步走上前去,抓过舒雅望,用衣袖粗鲁地将她脸上的眼泪擦掉,然后一把抓起她的手说:“回W市。”
舒雅望懊恼地皱眉,偷偷地看着他的脸色,想道歉,却又不知道从何道歉起,只能任他拉着快步往前走。
夏木冷着脸拉着舒雅望往前走,转弯的时候,他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只见唐小天站在原地,一脸悲伤地看着他们。他们的目光相遇,唐小天的目光里有着恳求,他希望他能好好对她,夏木却躲开他的视线,他讨厌他,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一直讨厌,永远讨厌!
因为他爱的人,是那么地爱他,即使将她牢牢地牵在手里,他还是觉得,那么地不安,他很怕,她会甩开他的手,跑回他的身边,所以,他只能紧紧地拉着她离开这里。
唐小天望着他们转过弯道,再也见不着踪影,苦笑着低下头,转身慢慢地走着,掏出口袋里的手机,拨了个号码,接通后,他笑着说:“靖宇,出来喝酒吧。”
电话那头的男人很爽快地答应:“好,老地方见。”
唐小天走到车库取车,还是那辆父亲退休之后给他的老式越野车。他打开车门坐了进去,发动车子,漠然地望着前方,熟悉的道路不断地后退,唐小天开着开着,停了下来,愣了半晌,忽然伏在方向盘上号啕大哭。
他知道他是男子汉,他不可以这样哭,他知道他是是军人,他不可以这样哭,可是,她要走了,她真的要走了,离开家,离开军区大院,离开S市,离开中国,走得远远的,远到他再也见不到她,再也见不到了……
见过唐小天的当天晚上,夏木就拉着舒雅望去了W市,一路上夏木都沉着一张俊脸。舒雅望有些慌,却不知道说什么,一直到下了飞机,夏木的脸色才稍见缓和。
到达W市的时候已经半夜十二点了,舒雅望提起精神,笑着将夏木拉回到自己住的地方。门一打开,舒雅望愣住了,屋子里很凌乱,沙发上到处丢着女生换下来的衣服,泡沫地板上满是从超市买回来的零食,茶几上放着没吃完的饭菜和没洗的碗筷。
舒雅望叹了一口气,摇头道:“竹子这家伙,我一不在就把房间弄成这样。”
夏木没说什么,只是抬脚向房间里走去。舒雅望连忙拉住他,怎么能让夏木待在这么脏乱的环境呢,她转身从厨房里搬出凳子,用抹布将上面的灰尘抹去,然后拉着他坐下,温和地笑道:“你先坐这儿,我收拾一下。”
夏木拉住她,低着头,沉默良久之后,抬起头望向她,轻声问:“你一定要这样小心翼翼地照顾我吗?”
“呃?”
“雅望,我已经长大了。”夏木将她的手紧紧地握在手心,紧盯着她的眼睛,用低沉悦耳的声音说,“我不想,再当那个被你捧在手心呵护的男孩。”
舒雅望愣住,她没想那么多,她只是想让他在最干净最舒适的环境里,她不想他有一点点不适的感觉。这样做,会让他不高兴吗?
舒雅望不知道说什么,只能无措地看着他。夏木站起身来,将她拉过来,按在椅子上,让她坐下,然后转身开始收拾房间。沾满油迹的碗盘被他抬手端到厨房水池里;餐桌上的白色垃圾饭盒被他丢进垃圾筐里。舒雅望有好几次想站起来去帮他,可都被他默默地瞪了回去。
她又急又好笑地看着他在房间里来回打扫着,当他向竹子那一堆脏衣服“进攻”的时候,舒雅望再也忍不住地站起来,一把拉住他:“夏木。”
夏木转身看她。
舒雅望微笑着说:“你别收拾了。你说让我别小心翼翼地照顾你,你也一样啊。收拾房间这种事,本来就应该女生来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