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盛的晚餐过后,冬狗拍着饱胀的肚皮一脸满意的回到营房宿舍。
“吃的好饱啊。”
“是啊,我长这么大以前还从来没有吃过牛肉呢。”
回他话的是同宿舍的狗剩,也许是因为两人名字里都有个狗字,因此分到同一伍后,两人很快就熟络了起来。一个冬狗一个狗剩,取的都是贱名字,而且两人也都只有这个名字,并没有大名。
今天晚上的酒肉都是本地乡绅们送来的犒赏,其中就有一头牛。乡绅们说这头牛是摔死了,因此并不犯私宰耕牛的罪。不过究竟是不是真的是摔死的,这却是没有人去管的。
冬狗和狗剩两个以前都只是麻城北面太平乡人。
麻城有仙居、太平、亭川三乡,原本还有个孝感乡,后来被并撤。剩下的三个乡,仙居乡最是富裕,处于县西南,都是开阔的平原,紧邻着府城和省城。而次一等的是东南面的亭川乡,有些山地,但也还算不错。唯有太平乡,基本都是山区,耕地极少,土地贫瘠。
当地的百姓世代贫困,多靠打猎、烧炭等维持生活,都说穷山恶水出刁民,∮,太平乡的百姓也确实彪悍,是个经常出盗匪的地方。不过真的有那胆的也只是少数人,大多数人一辈子都只是老实本份的在穷山恶水里求活而已。
狗剩和冬狗两个都是猎户,能射的一手好箭,因此招募入队。虽说是猎人,可他们打到的猎物却很有会留给自己吃,都是拿去买了换钱换粮。长这么大,平时连猪肉都没吃过几回,更别说牛肉这么贵重的食物了。
“来这里真是来对了。”冬狗摸着肚皮躺在自己的床铺上,充满幸福感的道。那天他本是来县城里卖些积攒的兽皮,结果看到招兵,听人讲了那么好的招兵条件,而且又是乡兵后,他立即报名了。然后一路测试,竟然就被录取选中了。
那天他按要求回去请了保人帮他作了保以后,立即就拿到了七两银子,还拿了一匹布,另外一套衣服。回家后,当他把这七两银子一匹布交到父亲手里时,父亲和一家人都把银子摸了一遍又一遍。
等他重新回县城时,家里已经用这银子,给快三十岁还没找到媳妇的大哥说好了一门亲事。只花了五两银子,邻村的一家人,立即同意把十六岁的女儿嫁到他们家。
狗剩的情况也差不多,七两银子,已经能改变他们的家族状况。他母亲原来一直卧病在床,有了这银子,母亲终于有钱可以请大夫抓药了。
正说着话,他们这一伍的伍长蔡远走了进来。冬狗知道这位蔡伍长是他们旗总的结义兄弟,同时也是队总的兄弟。其实心里面,冬狗子觉得这位伍长本事未必比自己更好,这位蔡伍长长的白白嫩嫩的,据说还是位监生。不过对方既然是旗总队总的兄弟,那他来做伍长,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大家早点睡,明天一早要开始操练了。”蔡远对着自己的四个兵说道。
大家都很识趣的脱衣躺下睡觉。
这时一阵号声响起,冬狗几个都坐了起来,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这是熄灯号,熄灯号一吹,必须立即熄灯睡觉,不得再说话。熄灯,睡觉!”
灯被吹灭,冬狗子只好躺下睡觉。可是晚饭吃的太饱,实在是睡不着。想要起来消下食,可一想起蔡伍长的话,又不敢违令,只好躺在席上回味着今晚丰盛的饭菜。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然后他被一阵号声给惊醒。
蔡伍长已经起来了,正站在他床边弯腰拍着他的脸。
“醒醒,起床了。”
冬狗子睁开眼,迎面是蔡伍长那张白的过份的脸。
“起床号一吹,一柱香内必须洗漱完毕。”
冬狗子连忙坐起身,开始穿衣着袜。下床后,他跟着狗剩一起拿着木盆还有毛巾等新发下来的物品一起往井边走去。右旗的三个队的各伍乡勇们都已经起来了,大家在井前排着队打水洗漱。
洗漱完毕回到宿舍,这时又响起了一串不同的号声。
“这是出操号,出操!”
跟着蔡伍长一起出了宿舍,然后在外面与本旗另外一伍人汇合,队总张锡玉也已经带着本队的火兵站在那里等候,一队十二人汇合后排着一列长队往右旗的操场过去。
此时天还刚放亮,左旗的三队战兵已经到来了前操场。
冬狗在队列里偷偷的打量了一下四周,发现旗总今天披挂了一身满是黄色钉泡的铠甲站在队伍前面,头戴着八瓣铁尖盔,上面有着鲜红的盔缨,在刘旗总的背后,还插着一面二尺见方的红旗,上面写着一行字。
不过,他不认识。
冬天狗知道这位刘旗总原是府城黄州卫武学的武生,是本县西湾秀才之子,与坝上李家的春江公子交好。春江公子建立这支马队,刘旗总出任他的副手,同时兼任左旗的旗总。是马队实实在在的二把手。
左旗在前操场上站定,然后一阵脚步声从一边传来,百总春江公子带着左旗和中旗两旗人马过来了。
三旗人马汇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