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起身,朝这边走来,“我呢?看看。”
黎枝反应过来,顿时心虚地抱住了画板,拦着不让他看。可惜不敌宋彦城的力气,肩膀一沉,就被他给拨开了。画的内容一览无遗,宋彦城的脸以可见之速在垮台,伴着周围人的笑声,他低声问:“这就是你辛辛苦苦认认真真半小时的结果?”
——黎枝照着他的模样,画了一条狗。
宋彦城真给气笑,但看她心虚低头的可怜劲儿,一瞬间又什么都不想计较了。
走的时候,黎枝非要把两幅画都抱走,并且振振有词,“我的处女作可献给你了,你得珍惜。”
辛辣的辱骂都到了嘴边,又给活活憋了下去。宋彦城对其中两个字很敏感,敏感到心跳都跟着岔了节拍。好歹也在外面凑够了一小时,黎枝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这才松口说回酒店。
平心而论,黎枝今天的表现……还算乖。
宋彦城躺在床上,认认真真地给她做了总结。怕他无聊,所以带他去逛街,逛画室。如今也是能拍上大IP的女演员了,这戏一播,没准就真成明星了。思及此,宋彦城微微敛眉,竟不知如何形容这种滋味。
——
最后一趟航班,宋彦城从贵阳飞回海市。抵达很晚,宋彦城第二天才让季左到家里来汇报工作。
今天周日,集团不用过去,宋彦城仍早起,跑步机上15档的速度虐了一小时,季左到时给他带了面包和牛奶,宋彦城做完拉伸,换了身衣服才出来。
季左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个信封,轻轻推至宋彦城面前。
信封很厚,没封口。宋彦城看了眼,没说话,只起身折返窗边,用遥控闭合窗帘。
他打开信封,一叠照片赫然入眼:
黎枝下车,进入酒店。
黎枝在走廊里,他房间门口,笑脸明媚地和他说话。
两人一起走出酒店,等公交。
步行街。
画室里,两人模糊的背影。
……
季左说:“您大哥和夫人找人跟踪,大概是起了疑心,想一辩真假。也是凑巧,您正好同黎小姐一起去了贵州,拍到的内容……”他笑了笑,“确实也挺像那么回事,应该能让他们消停一阵。”
宋彦城眉宇揪出了道印,心情晦涩不明,沉着一张脸很长一段时间无言。
季左以为他是被宋锐尧和关红雨惹怒,便劝慰:“这些日后也避免不了,所幸大局仍在我们掌握中,这构不成什么影响。”
宋彦城蓦地打断,“她故意的。”
“嗯?”季左听得无头无尾,甚是莫名。
她故意的。
没事跑来敲门,大中午的约他逛街。
故意带他坐公交车,故意不戴口罩,明目张胆地宣之于众。
故意带他画画儿,故意那么乖。
什么不逛逛古城,都对不起你的名字宋彦城……全都是故意的。
宋彦城什么都明白了,只有一种可能,黎枝早就发现了跟踪的人。
所以,她在贵州的一切驯良顺从、温柔乖巧,都是唬弄。
宋家人搞的这些破事儿宋彦城一点也不关心。
黎枝演了出假戏,他却来了个真做。
他推开椅子站起身,这才是真正的心烦意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