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事,我也能撒谎吗……”
福晋话没说完,王爷已怒瞪着福晋吼:
“你瞒着我做的好事!你居然周济周嬷,又私传消息,你好大的胆子!”
“王爷!”福晋眼中充满泪了。“已经是八年前的事了,我们就不要再重翻旧账了吧!”
高寒踉跄着退后了一步。
真的吗?周嬷去了新疆,可能吗?那样天寒地冻,路远迢迢!如果她真的去了,却和他失之交臂,那么,她会怎样?回到北京来?再向福晋求救?他抬起头来,紧盯着福晋:
“后来呢?以后呢?”
“以后,”福晋愣了愣。“以后就再也没有消息了!”
“那么,”高寒抽了口气。“雪珂呢?”
王爷忍无可忍地又扑上前来。
“你这个混账!你还敢提雪珂的名字!她嫁了!她八年前就嫁给罗至刚了!现在幸福美满得不得了,如果你敢再去招惹她,我决不饶你!我会用这条老命,跟你拼到最后一口气!”
“王爷王爷!”福晋着急地拉住他。“别生气呀!”她哀求似的看向高寒,“王爷这两年,身子已大不如前,过去的事,都已经过去了,请你不要再追究了吧!”
“过去的事还没过去!”高寒大声说,“我那孩子呢?告诉我,我那孩子呢?”
王爷喘着气抬起头来:
“那个孽种,一落地就死了!”
高寒脸色大变,这次,是他一伸手,抓住了王爷的衣襟。
“你说什么!什么叫一落地就死了?你胡说!你们把他怎样了?怎样了……”
“埋了!”王爷也大叫,“你要怎样?我们把他埋了!这种耻辱,必须湮灭……”
“天哪!”高寒痛喊,疯狂般地摇撼着王爷。“你们怎么下得了手?那个无辜的小生命,难道不是你们的骨肉!你们怎能残害自己的骨肉啊?”
“住手!住手!”福晋喊着,没命地去拉高寒。“听我说,那孩子没死!是个好漂亮的女孩儿,我连夜抱去交给你娘,你娘,她不敢留在北京,就连夜抱着去新疆找你了!”
福晋此语一出,高寒呆住了,王爷也呆住了,两人的目光都紧紧地盯着福晋。福晋凄然地瞅着王爷半晌,才哽咽着,喑哑地说:
“请原谅我!那孩子粉妆玉琢,才出生,就会冲着我笑,我下不了手。周嬷,她失去儿子,已经痛不欲生,让她带着孩子,去和亚蒙团聚,也算……我们积下一点阴德,我怎么想得到,她居然没有找到亚蒙?”福晋边说,泪水已夺眶而出,一转身,她激动地握住了高寒的手臂,热切地抬起头来,含泪盯着高寒,真挚地说:“不要再来找我们了,我们是两个无用的老人了!不要再去找雪珂了,她已经罗敷有夫,另有她的世界和生活了!去……去找你的娘和你的女儿吧!她们现在正不知流落何方,等着你的援手呢!”福晋顿了顿,眼光更热切了。“亚蒙,对过去的事,我们也有怨有悔,请你,为了我和王爷,为了雪珂,立刻去寻访她们两个吧!”
高寒凝视着福晋,眼底的绝望,逐渐被希望的光芒给燃亮了。
晚上,高寒和阿德坐在客栈房间里,就着一盏桐油灯,研究着手里的地图。
“从北京到喀拉村,这条路实在不短,前前后后,又要翻山越岭,又要涉过荒无人烟的沙漠……我娘,带着一个刚出世的孩子,怎么可能凭两条腿走了去?再加上,这条路又不平静,有强盗有土匪,有流窜的清军,有逃亡的人犯……什么样的人都有。我真担心,我娘和那孩子……会有怎样的遭遇!”
“少爷!”阿德背脊一挺,诚挚地说,“我们可以一个村落又一个村落地找过去,一个人家接一个人家地问过去!总有几个人,会记住她们吧!”
“八年了!阿德!”高寒痛楚地说着,“八年可以改变多少事情!”他背着手,开始在室内走来走去。“我简直不知道要从哪一条路,哪一个地方开始找!”他忽然站住,眼里幽幽地闪着光。
“或者,我们应该去一趟承德!”
“承德?”
“是的,承德。”高寒望了望窗外黑暗的苍穹,再收回眼光来,凝视阿德。“我们应该去一趟承德!”他的语气中带着渴盼与期望。“雪珂在承德,不知道过得好不好?对于我娘和孩子,不知道她那儿有消息没有!我娘,她没受过什么教育,又是个实心眼儿的妇人,她在动身以前,应该想法子和雪珂通上消息……对!”他一击掌,“我们立刻动身去承德!”
“好!”阿德二话不说,站起来就整理行装。“我这就去雇一辆马车来,少爷,你等着,一个时辰之内,就可以动身了!”
高寒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