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个差点让这一战一败涂地的波澜,就是阴山泽的叛变。
瀑布倒灌,水花如雾。
琉玉看见那道暗红如血的身影抽刀断水,反手一剑贯穿阵眼,整个崖山一方轰然震颤。
也看到在天门即将大开,阵法即将溃败的一刻,月白身影如出鞘寒刃,从一片混乱中脱身而出,剑气纷乱如雨,在顷刻之间制住了一切混乱的源头——
雅剑九式,攻玉。
九方彰华用阴山泽少时所赠的剑,亲手刺穿了他师父的心脏。
不知是不是因为自己在脑中幻想过太多次这个场景,琉玉分明并不在场,却觉得这一切都真实得分毫毕现。
剑尖刺入血肉的声音。
血溅在那个人脸上时他的神色。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琉玉想不明白。
但爹娘躺在血泊里,阴山氏那些啰嗦又古板的长辈都死在了仙家世族的围剿中。
没有人向她解释。
没有人告诉她,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
她只走错一次,就弄丢了檀宁,害死了柳娘。
她要如何弥补?如何才能救回檀宁?
琉玉站在梦魇的大雾中,看不见任何方向,只感觉到死亡的气息在不断逼近。
——她不能死。
爹爹不可能与邪魔勾结。
她不允许阴山氏蒙着冤屈而死,更不允许自己死在仇人之前。
琉玉呼吸剧烈起伏,如溺水者挣扎。
“琉玉。”
质地低沉的嗓音在耳边乍响。
“琉玉,醒醒。”
雾中漂浮的身躯好像抵着坚实厚重的石壁,让漂浮不定的灵魂有了实感。
琉玉很慢地睁开眼,意识到外面天亮了。
但光线并不刺目,因为她此刻似乎被包裹在什么人的怀里,睁开眼只看到布满疤痕的薄肌。
她的额头紧贴在上面,触感柔软又紧实。
琉玉意识回笼,缓缓抬头,对上一张下颌微红的冷峻面庞。
“你的脸……谁干的?”
“你觉得呢?”
被一巴掌打醒的墨麟带着几分未睡醒的困倦,但垂眸间怀中少女脸上泪痕纵横,眼尾鼻尖泛着轻红,不见平日的张扬骄矜,倒让他忆起新婚那夜她忍着疼却硬是要掌握主动权的倔强模样。
那点被打醒的不满顷刻烟消云散。
他看了眼被眼泪浸湿的衣襟,问:
“你梦见什么了,又是打……又是哭的。”
琉玉垂眸一看,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为何又莫名其妙地跑得墨麟怀里,不仅手脚并用地将他死死缠住,还贴在他身上哭得人家衣服都湿透了。
……简直邪门。
以前她从来不会这样。
别说靠着他睡觉,她一向都是用完他就想让他回自己的宫室去睡的人。
琉玉神色镇定地起身,不仅将心中那点慌乱完美掩盖,还倒打一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