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林墨芝眉头微蹩,“真的撞到人了?”
晏琳琅连忙解释,“无事的,我已经道过歉了,他们没有为难我们。”
林墨芝闻言,还是不放心道,“你初次出府,又遇上荷灯节这等盛事,一会儿过清泓桥时切记跟紧我,实在不行便拉住我的衣袖,莫要被人群冲散了。”
“我晓得啦。”晏琳琅乖乖点头。
绿漪笑着挽住她,“主子放心,我一定看牢她。”
“好,”林墨芝转头,问站在身侧帮他隔开人流的许昌,“放荷灯的时辰快到了,咱们先走,一会儿人会更多。”
“是。”
许昌转身扶着林墨芝先行,晏琳琅和绿漪跟在他们身后,有许昌在前面挡着,恰好帮他们挡开了人流,倒没有方才挤闹了。
晏琳琅到人界之后就在逃荒途中,之后进了林府连松鹤院都甚少出去,更不要说出门逛逛飞琅城了。
她方才在长街挑了一应吃食,这会儿靠近清泓桥,又见两岸尽是叫卖各种荷灯的摊贩,他们将荷灯高高挂起,浮光跃金,如梦似幻。
“绿漪姐姐,”她疑惑道,“为何要在夏至之日放河灯啊?”
绿漪想了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索性道,“哪有那么多为什么,想放就放咯!”
“飞琅城地处极寒之地,夏日短而温暖,故而城中百姓为了怀念夏季的温暖,便会在荷灯上写下自己的愿望,于濯月河旁放入水中,寄托对来年夏日的期盼,久而久之,便形成了如今的荷灯节。”
林墨芝回头解释,末了转向绿漪,“平日让你多读些书,偏说书上的字像小蝌蚪,看得你只想睡觉,如今说出上来了吧。”
“主子,您怎么揭人短啊!”
绿漪放开挽着晏琳琅的手,抬手拍了前面的许昌,“要笑就笑,别别扭扭的做什么!”
晏琳琅见他们四人没有一个拎着荷灯的,疑惑道,“你们不放荷灯吗?”
虽身处人群,她却察觉气氛突然沉寂下来。
绿漪连忙扯起一个笑,拉着晏琳琅向旁边的摊贩走去,“放,咱们去挑一个。”
许昌护着林墨芝停在一处人少些的地方,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晏琳琅的笑容上。
“阿琅,”林墨芝今日蒙着眼,只能问许昌,话一出口却顿了顿,“她笑得开心吗?”
“开心。”
“开心便好······”
林墨芝轻轻叹了口气,林家有太多肮脏事,他深陷其中无法逃脱,要眼睁睁地看着自身不断沉沦,痛苦万分。
许昌生下来就被父母抛弃,是师父将他养大,后来师父与人斗法身死,自此孑然一身,因为救命之恩便忠心于他。
绿漪幼时家中遭了天灾,只有她和尚在襁褓中的妹妹活了下来,本以为有人相依为命,婴孩脆弱,最终因一场高热没能活下来。
阿琅不懂,他们都是对来年没有期盼的人,放河灯又有什么可写的?
不如不放。
没有期待,才能继续苟延残喘地活下去。
而一旦有了在意之事,恐怕也活不长了。
晏琳琅扫视她的灵脉变化,眉头轻轻一拧,“你入魔了?”
晏琳琅不喜欢玉凌烟,从前不喜欢,现在也不喜欢。
但她心里也清楚,玉凌烟虽然骄矜又恶毒,骨子里却仍带着仙门修士的傲气,以堕魔为耻,这也是她之所以要对“勾结魔修的仙都少主”赶尽杀绝的原因。
这样的人却最终成为了魔修,的确超出晏琳琅的意料之外。
玉凌烟的眼神冰冷得近乎怨毒,召出同样魔化的灵剑道:“晏琳琅,这一切都是拜你所赐。”
说罢,手中剑式如毒蛇吐信,锋寒之气震得空气战栗。
晏琳琅只对了一招,便知她如今的修为上涨了不止一个境界,手中的软剑甚至能吸食吞噬对手的灵力。
看来她失踪的这两个月吞了不少人的修为。今日若放走她,必将留下遗害。
晏琳琅不再容情,婆娑万象开到极致,风雷火阵在天际烧出一片瑰丽的红。玉凌烟光顾着吞噬灵力绞杀晏琳琅,却不察对方早已施展五行转换之术,滔天烈火变作纯澈磅礴的水系神力。
碧海琉璃珠的神力本就有净化之效,与魔气相克,玉凌烟陡然将其吸入体内,顿时引发一阵针扎般的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