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存志没太听清。
李世信也没清嗓子,就用那种拉耳朵的怪异嗓音道:“早知道是这种结果,赵阿嬷给我写信的时候我就会好好的劝劝她;把侵略者对她的侮辱展露给这个世界有什么意义呢?别说那些侵略者和他们的后辈不稀罕,就连我们自己都不稀罕。反正冤屈没人声张,苦难无法记录。倒不如。。。。。。就那么安安静静的遮掩着离开。至少这样,她不用把一想就疼的伤疤露出来,在自己生命的最后,还真真切切的疼了那么一次。”
“。。。。。。”
听着李世信低沉的声音,徐存志不说话了。
“小徐啊,我不是很懂。我就问一下啊,41分钟这一段哪里不合规?”
“李老师。。。。。。明令禁止有裸露镜头的。”
这一次徐存志倒是答的痛快。
“好。”
李世信点了点头,不疾不徐的对电话那面问道;
“禁止露点镜头的意义在于反色情。片子你看了,你拍一拍自己的良心跟我说,看了这一段镜头,你有哪怕一点点生理上的冲动没有?”
这一回,轮到徐存志沉默了。
“我现在不跟你们谈修正主义什么的东西,我只请你用一个中国人的立场去考虑一下。这个镜头,以及这个片子,有没有存在的必要。小徐啊,咱们两个不是第一次打交道了。我是什么样的人你是知道的,现在外面的媒体都说我什么德高望重,什么德艺双馨,什么三观奇正。说实话,这些赞誉我自己听着都特么想笑!
我怎么闯出的名声我自己知道;当初我到了蓉店没有剧组肯给我戏,第一个角色我靠碰瓷拿来的。刘昕当初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他从来没推过我。许戈和李倦现在应该就在你身边,你可以问问他们,当初我是用什么手段让他们给我当了干儿子的。论如今的娱乐圈,我真找不出一个下三滥手段比我还厉害的艺人了。”
听到李世信亲口承认这些,电话那面的徐存志瞪大了眼睛。
电话放的是免提。
他身旁,许戈和李倦无奈的咧起了嘴。
面对徐存志的震惊,二人深深的点了点头。
“包括这一次,我至少有十种不同的办法,能让你们陷入被动,达到我想要的目的。但是小徐啊,我感觉那样很累。而且我认为至少在这一件事情,没有那个必要。
因为我们都是中国人,在我们的血液里流淌着这个民族传承下来的血液。特别是作为文化工作者的你们,更应该明白我们这个民族曾经背负了什么样的屈辱。
拍这部电影,我想要的不是票房。说认真的,我已经打算好在这部片子过审上映后,将所有相关收益都捐赠给国内外的慰安妇维权协会。我也不想通过这个电影去强调什么,我本人是提倡让我们的观众陷入到终日的愤恨,但我想要提醒更多的人至少不要忘记。
小徐啊,现在登记在册的慰安妇都已经离世了。得知那些同样受过苦难的姐妹都已经离去,赵阿嬷这才主动联系我,把她的经历拍出来,把她的遗体贡献出来。我相信,在做这个决定之前她一定是下了我们难以想象的决心和自我斗争,才最终选择信任我们。
我们应该怎么去面对这份沉甸甸的信任和托付,我这个下三滥已经做出了选择。现在,到你们了。”
不疾不徐,字字清晰的说完,李世信也没等徐存志的回复,直接挂掉了电话。
言已至此,再说下去已经没有意义,也没有意思。
另一面。
沪海广电大楼11楼的一间办公室里。
捧着手机,徐存志舔了舔嘴唇。
将手机锁好屏,他默默的递给了许戈。
抬起脚打开气窗,徐存志掏出了一根香烟点燃,然后将烟盒扔给了许戈和李倦。
默默的将一整根香烟抽完,把烟头直接扔进了自己的茶杯里后,他开门走了出去。
半个小时之后,徐存志重新推开了办公室的房门。
将一沓文件拍在了许戈和李倦的面前。
他的笑容有些苦涩。
“李老师给出的题,我给的答案。告诉李老师,首映的时候给我留一张前排的票。”
看着文件上的版号,许戈和李倦相视一眼后,站起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