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病倒了。
如同一个标志,谛昆皇帝最辉煌的时代过去了。天朗的内忧外患不断加剧,如今缺了最重要的掌舵人,整个朝堂日益显出重重阴霾,好似已腐朽的根基摇摇欲坠。
一连多日,大臣们等候在朝堂上,议论着太子叛国之事,最后总是见到钱公公出来,忧愁无力的摇头。
“各位大人,皇上今儿个刚醒,身子还很是虚弱,今儿的早朝也取消了,各位大人都早些回
去吧。”钱澍委婉的告知他们。
“钱公公,皇上的身体到底怎么样了?”各部尚书、侍郎都很关心。问不出朗沐威的具体病情,大臣们都有些着急。
户部尚书彭博说:“国不可一日无君,太子的叛国离京事关重大,动摇了我天朗国基,还得由皇上主持大局为好,皇上病情不明,我等臣子心里自然是难以安宁哪。”
“是啊是啊,彭大人说得有理。”众臣纷纷应和。
都御史萧玄绩默默观察着众人的焦急之色,这个朝堂中,面带兴奋之色的,都是三皇子的人,一蹶不振的,都是太子的人。
萧玄绩心下暗道,看来有的人收敛了太久,要按奈不住了。
“大人们何须着急?如今皇上龙体安康最为要紧。等皇上身体康健了,一切自有定夺。”萧玄绩不紧不慢道。
这话让钱澍松了口气,连忙赞同。“萧大人说得正是,太医院正在抓紧给皇上查明病症,诸位无需担心。”
闻言,诸位大臣都摇了摇头,不再多问。
天朗宫廷 养心殿
“大总管,大总管!”小太监在门外传唤,钱澍从殿内出来,一张面皮青白干瘪。“什么事?”
小太监客客气气的禀报道:“城门口的守卫通知过来,说太子的尸体已经运回来了,正停放在重阳门外呢,随行回来的六皇子也在宫门口等候,再三叮嘱,说要见陛下。小的奉命上报,但皇上此时身体虚弱,也不知此时通报合不合适……”
钱澍神色一凛,朝着小太监教训道。
“你这是什么话,不管太子犯了什么错,总归是皇上的亲生子嗣,此事当然要告知皇上。咱家前去通报,你让六皇子先行等候着。”
小太监:“哎,好勒!”
朗子徽接受朗沐威的召见,是在下午。
昏黄的光线从西边的窗户里射进来,朗沐威勉强坐了起来,浑身无力的倚在绣着团龙纹的织金靠枕上。
他两鬓的白发逐渐蔓延,显得有些蓬乱,浑浊了的虎目透露出疲乏,一张面容憔悴灰白,谁能想象到他曾经的雄武豪迈,他一统天朗时的辉煌壮阔呢?
朗沐威几乎是一瞬间就老了。往昔的风光,仿佛一下子就从这位年迈皇帝的身体中离去了。
“你还回来做什么?”许多日不曾说话,朗沐威的声音听起来苍老而嘶哑,“不是和那逆子一起逃了吗?”
“父皇!”朗子徽趴在朗沐威的龙床下,痛哭流涕,“父皇……儿臣错了,儿臣和皇兄都错了……”
“人都死了,再说这些有什么用。”朗沐威轻叹一声,似讥似讽,“活了三十多年,终是没用,竟然畏罪自杀。”
“父皇,大哥他,他不是畏罪自杀啊!他是有苦衷的!”朗子徽申辩着,“儿臣知道,父皇定觉得皇兄背弃了您,背弃了天朗,可是父皇,皇兄并非自愿要勾结东承……皇兄是被逼的……您看看,”朗子徽从衣襟里拿出贴身存放的信笺,“他是无辜的,您看,这是大哥毅然自刎前,悲愤欲绝写得血书!字字泣血,声声含泪!父皇,请您一定要过目,给大哥一个安宁!”
朗沐威被这话激起了好奇,他连忙接过信封,望着信封上熟悉的字体,双手不由颤抖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