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莫玄也是个狠人,说亲自看守就是字面意思。他直接住进了塔楼,和被吊在外面的塞拉斯成了一墙之隔的邻居。
既然别人看不住,那就他自己来。
橡木桩不好用,那就改用神圣禁锢,光明之力凝结出的锁链直接穿过琵琶骨固定,想逃的话就把肩膀留下。
喜欢在半夜使幺蛾子是吧?那么大家都别睡了,反正光凭冥想也可以恢复精神力,看谁先熬死谁。
总而言之,他要和这个冥顽不灵的吸血鬼死磕到底,势必要亲眼看着他被晒成干。
在圣骑士长的强势坐镇下,吸血鬼只能老老实实地被吊在了城门上接受日晒雨淋。
时间很快又过去了四天。
月落日升。
清晨第一缕阳光透过毫无遮挡的窗口照进了塔楼,洒在那个抱剑靠在窗台的银发骑士身上,他身着一身银色盔甲,睫羽如霜一般纯白,发丝在阳光下有着银白色的光泽,在太阳逐渐升起,阳光照到他的眼睑的那一刻,他抬起眼帘,冰蓝的虹膜在阳光下近乎透明。
今天是塞拉斯被城门示众的第八天早上。
碧空如洗,万里无云。
天气很好,适合入殓。
……
清晨,天才蒙蒙亮,城门口就已经被看热闹的民众围了个水泄不通。
只见兵士们将塔楼上那高大的十字架拆下,将被钉在上面的吸血怪物关到了一个秘银制成的笼子里,装到了囚车上。
离得近了,每个人都能够清晰地看见那怪物现在的模样——他的面容被凌乱干枯的发丝盖住,破旧的黑袍褴褛地挂在身上,暴露在外的四肢和胸脯干瘪瘦削,几乎是皮包骨头,因为白天在阳光下暴晒,夜里又经过严寒摧残,皮肤呈现出一种通红的诡异颜色,那模样和“俊美”两个字一点搭不上边了,只能说比干尸好一点。
“哇!”有孩子调皮地钻到了人群前面,被吓得哭了出来,连忙钻回去将脑袋埋进了大人怀里,被好不容易找到孩子的大人心急地抱起来,口中警告着,“看见没有,以后你再到处乱跑,吸血鬼就会来把你的血吸干。”
谁也没看到,笼子里的吸血鬼缓缓睁开满是红血丝的眼睛,看了一眼坐在囚车最前方的那戴着头盔的圣骑士,自嘲般地勾了勾嘴角,复又闭上了眼睛。
囚车拉着吸血鬼沿着加德兰外城绕行示众了一圈,然后便一路回到了圣山山顶。
……
囚车上的笼子被哐当一声放在了地上。
塞拉斯睁开眼睛,缓慢转了转眼珠子,看向四周,这是个阴暗的洞穴,和当初冈格罗女爵蕾蒂西亚关押他的那个洞穴很相似,只是看起来更加狭小。
穿着重装铠甲的圣骑士就站在他前方,一言不发。
看着对方银色头盔下的那双冰蓝色眼瞳,塞拉斯有些恍惚。
就仿佛在一年前他与道恩·雷蒙德的初次相遇,便已经注定了今天的结局。
几名兵士将一口刻满光明符文的木棺竖着放在了地上,发出“咚”的一声。
笼门被打开,站在原地的圣骑士抬起手,解除了塞拉斯身上的神圣禁锢。
闪着白光地锁链缓缓沉入地面消失不见,但吸血鬼却没有立刻从十字架摔下来。
被光明之力所灼伤的皮肤即便是强悍如吸血鬼的修复力也无法立刻修复,在长时间的日晒雨淋下,塞拉斯的皮肤表皮早就脱落,露出的血肉和身后的木架已经黏连在了一起。
最后,还是几名兵士上前,将他从十字架上撕了下来,拖行到了木棺边上。
吸血鬼狼狈地趴在棺材前,抬起头,凌乱的黑发散开,露出一张骷髅似的枯槁面庞,凹陷的眼窝里一双紫红色的眼睛死死盯着不远处的道恩,喉中发出嘶哑的声音。
“沉睡对血族而言只是家常便饭,我很擅长等待。”
“道恩·雷蒙德,我会记住你的名字,千万别死得太早。”
“待吾苏醒之日,吾会让你后悔今日的‘仁慈’。”
对于他的大放厥词,圣骑士沉默了片刻,然后抬手,用光明之力在木棺打开的内盖上凝结出了一面会发光的镜子。
“你还是先自己照照自己吧。”
吸血鬼缓缓回过头,便看见了明亮的镜面中倒映出的骇人景象,瞳孔骤缩。
他难以置信地抬起手,摸向自己的面庞,确定镜子里反射出的那丑陋不堪的模样便是他本人,顿时失态地尖叫起来。
“这不可能!这不可能!这不是我!这不是我!!谁来把这个该死的镜子给我弄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