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万尼觉得这简直是他做过的最疯狂的事情,从前他因为厌恶父亲而对从商极为抗拒,拿了一笔财产后就和家里断裂关系,这种看似自绝前程的叛逆行为,实际上则是他深谋远虑,和老师与好友商量后得出的慎重决策。
但今日不同,他居然仅凭着短短一天多的相处,就答应了眼前这个巧舌如簧的少年看似疯癫的计划。放上棋盘的不再是金钱之物,而是他自己的命。
在冲出去时,他察觉到手里被塞了一个小物件,只见白兰笑着对他指了指自己的耳朵,下一秒就如同顺滑的泥鳅般,几个轻巧的动作就避开了袭来的子弹,一个流畅的转身将冲上来试图抓捕他们的人撂倒,动作干脆利落地反手并指一手刀砸在男人的脖颈上,将对方直接劈晕了过去。
随即他扯起昏迷的男人的手腕,脚下步伐连续交错变换,如同正携着佳人在宴会上共舞一曲瑰丽的华尔兹,那飞袭而来的子弹尽数没入了被他挡在身前的男人的后背。
猩红的血液飞溅了出来,落到白兰的脸上,平添了几分不羁的狂意。
“真可怜~”白兰松开手,被他拉来当盾牌的男人的尸体软塌塌地落到地上,他的大拇指抹去脸上的一抹红色,露出了一个笑容。
他笑着朝着对方走去,脚步不急不慌,半点看不出之前那作戏时哭的梨花带雨般的可怜模样。
“之前你不是很喜欢我这张脸吗?”白兰笑眯眯地逼近着对方,眉眼顾盼流转着诱人的挑逗意味,似乎根本不害怕对方那抖着手却还举着的黑洞洞的枪口,“这么喜欢我的话,不如就把你的眼珠子挖出来,送给我当床头的装饰品如何呀?”
男人浑身拼命地颤抖着,张口想说几句求饶的话,嘴唇却发抖着根本吐不出半个字。在他的眼里,这个白发紫眸的少年背后已然一片阴暗深渊,即使是嘴角的笑容,都带着撒旦式的轻蔑。
他说的是真的,他真的要挖我的眼珠子!
砰!
枪声响起。
与其同时,乔万尼毫不犹豫地举起胳膊利用手肘狠狠的撞击了男人的后脑勺,将他干脆利落地打晕过去。
白兰看着地上的弹孔,摇了摇头:“真可惜。”
乔万尼皱眉,倒不是对白兰那堪称变态的发言有什么意见,而是担心白兰玩性过重耽搁了时间,以及反对他那对自己的生命毫不看重的态度。
不过眼下并不是说教的时候,他跟着白兰奔跑出去,能够感觉到船只在晃动,嘈杂的吵闹声,子弹出膛声,兵戈交戟声,混杂在一起,仿佛一个沸腾的咕噜噜冒铁水的大锅炉。
或许是因为□□和刀锋组双方正杠上的缘故,他们一路上的路线见到的多是小兵残将,仿佛砍瓜切菜般极为顺畅地就溜到了船舱二层。
“我去控制室,你去一层右仓。”白兰的嘴唇微动,话音顺着耳机传到了乔万尼耳朵里,乔万尼看着他,眉头紧紧地皱成八字,仿佛想要说什么。白兰看了他一眼,笑嘻嘻地挥了挥手,轻声道,“别担心,我还没有得到你给的报酬呢。”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往底层跑去。
乔万尼吐出一口气,现在已经无法更改计划了,他只能把筹码压在白兰身上了。
“就是他!这个家伙砍翻了我们的兄弟逃了出来,抓住这个小子。”
从后方传来追兵的叫声,乔万尼冰蓝色的眼瞳显得更冷峻了。他按了一下耳朵里的小型通讯器稍微调整了一下角度,转过剩,眼里只余下冰冷的寒意。
他那双比天空更为澄澈,比大海更为深邃的蓝宝石眼中仿佛生成了一个无形的漩涡,有什么无形的淡红色的气场自他而起,圆弧状地向外辐射。而最先被他注视的十人则下意识地停下了脚步,原本狰狞的目光逐渐转变成另一种近乎执着的痴迷。
“那是我的……”他们喃喃自语,声音统一,形成一种诡异的氛围。
“喂!你们怎么了?”后方有人在怒吼,抬起枪朝着乔万尼射击,但诡异的事情发生了,那十个人忽然转过身,以一种近乎献祭的姿态替乔万尼挡住了子弹。
即使子弹射中了他们的身体,但一个人倒下了,又有一个人紧接着陷入了这种诡异的症状。他们仿佛已经被人为地切除了痛觉神经,朝着原本自己的队友冲了过去。
乔万尼没有理会后方已经混乱的战场,他疾步走向计划中的仓库,顺手捡了一根钢筋,朝着锁上的仓库卷帘门狠狠地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