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蛇没有丝毫地犹豫,钻入,消失,破出,化为一道一往无前的金光直向道人刺去。道人心头大骇,他不明白这连化形都没有,内丹最多初结的小妖怎么会有如此法力。
不敢再多想,转身就逃,所逃的方向正是华清阳所在那个方向,同时衣袖朝后挥出,袖里乾坤术已经用出,人在腾空而逃之时仍然以这种方法阻挡着金象缔,然而在他才腾空而起之际,金光已经将他的袍袖洞穿。
道人心中恐惧,乾坤衣袖的破碎他又怎么会不知道,心中骇然,身上朦胧着一层光芒,拼了命地朝前腾飞,大声地喊道:“师叔,救我,师叔……”
“啊……”
一道金光自道人的后脑扎了进去,自前额钻出。道人的眼眸仍然看着九天之上华清阳腾空而走的背影。华清阳自始自终看也未回头看一眼,仿佛根本就没有听到,而慧言早已经在他的剑下化为一片散碎的血肉雨散落在青山之中。
金象缔身在虚空游走,速度极快,心中绞痛,不知该停在哪里。他心中一阵阵地紧缩,就像有人在一寸寸地撕扯着他的灵魂,直到这时他才明白心痛是什么样的感觉,直到这时他才知道什么叫仇恨。
自天空中看下去,只见一条金色的小蛇在山谷之中四处疯狂地游走,嘴里悲切地大声呼喊着:“师兄。”
“师兄……师兄,师兄……”
山谷四周不知何时出现了许多人,静静地看着那一条在山谷之中游走的小金蛇。
终于,金蛇来来到了一株被血水染红了的杜娟花下,那里掉落着慧言的头颅,金象缔浑身是血的盘卷在慧言的头颅前,就像那里仍然坐着一个完好的慧言正在轻声细语地说话,而他则在凝神静听着。
他知道人类伤心时是会大哭,会流泪,可他却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浑身上下都难受,不是来自于肉身,而是来自于内心深处,仿佛有人在堵塞着他的口鼻不让他呼吸。
窒息的痛!无法言语的悲痛!
夜风瑟瑟,夏天将至,天地间却仍然残留着冬天的寒意。
这些时日以来慧言所说过的话刹那间仿佛清晰了起来,音容、相貌一一浮现。
抬头看天空,仍然是黑夜,上一刻慧言还坐在这里为他开灵,这一刻,就只剩下一颗头颅而已。金象缔突然想起慧言被华清阳斩断的四肢,立即转身去寻找。
他在山谷之中的密林之间穿行,心想师兄死了,我一定要将他的肉身找齐,埋葬好。可是当他找了一圈之后,却什么也没有看到,再回到杜娟花下时,却发现那里正围了一群野兽。这些野兽都是被慧言血水中的灵气吸引而来。
他刹那间全明白了,原来自己师兄的肉身被这些野兽给吃了。他瞬间血往头涌,心中杀念疯狂地涌出,身化为一道金光串入那些野兽之中,这些连灵都未开,懵懂无知的野兽哪里逃得脱,一只只连反应都没有就死在了地上。
远远看去,只见一株杜娟花下一条小金蛇抬头看着四周山峰上的人,而它的周围则死了一圈的野兽,仿如祭祀。
金象缔看着四周山顶上的人,许久之后突然大声地说道:“凡尘间有话说见人临死,救其一命,可安一世心。你们都是得道之人,怎么一个个如此冷漠,一个个见死不救。”
四周鸦雀无声,没有一个人回答金象缔的话。
“我师兄从未曾得罪过那华清阳,他却一路追杀,将我师兄一步步逼上绝路,死的尸骨无存,难道在这天地间,就没有公道吗?”
无人回答,唯有呜呜的风声在低泣。
“如果有人能帮我报了此仇,我愿终身为奴,终生侍奉。”金象缔几乎是绝尽全力地喊道。
“若人类都是如华清阳这般绝情绝性,都如你们这般冷漠可怕,我宁愿终身为妖,万世沉沦。”
这声音决绝,响彻云霄,在漆黑的夜里传得极远极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