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出乎意料,又仿佛预演过无数回一般。
他竟然被阮柒略过去了。
这下众人的视线都聚焦在李无疏身上,窥探的、嫉妒的、讥讽的……
李无疏脸上无悲无喜,单是隔着罗纱静静注视阮柒的面容。
他过去看阮柒,总如同隔了层纱,不大真切,而今分明隔着层纱,却更加清明。
阮柒对他的视线浑然不觉,进屋后将帷帽摘下递给铜板,状若随意问道:“人呢?”
铜板一愣。
不是刚擦身而过?
他以为这人不合宫主的“眼缘”,宫主不喜欢。又在心里埋怨自己说了多余的话,害宫主空欢喜一场。
谁知道阮柒整了这么一出,他问,人呢?
人不就在跟前?
“宫主,人在您身后。”
李无疏看到阮柒身形一僵,而后有些猝然地转身,朝着空无一人的方向伸出手去。
这是盲眼之人才会做出的动作。
这动作让人恍然惊觉,阮柒其实什么都看不见,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瞎子。
但怎么会呢?
他能在摆满家具的房间里行走自如,能准确停留在凌原和庄澜面前询问伤情,也能在对战中把剑精准地插进李刻霜的剑鞘里。
可他在经过那个据说和李无疏长相一模一样的求师者时,竟然对他视而不见?
铜板扶起阮柒的手腕,牵引着他走向李无疏。
这还是他第一次真正行使起自己真正的职能,做阮柒的引路小童。
李无疏十年来从未见过阮柒作为一个瞎子的狼狈,他总是如此从容,凡事不假他人之手。
当他看到阮柒被铜板牵引着走向自己时,鼻尖顿时酸了一下。于是主动抬起手,轻轻拉住对方的指尖。
冰凉而切实的触感轻弹他的灵识。
他触碰到阮柒了。
——这个念头像一点墨在他心中洇开,益发浓烈。
阮柒似也未料到对方如此举动,甫一相触,方觉自己胡乱朝对方伸手的行为有些冒昧,一时撤回了手。
“失礼了。我竟看不到你的魂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