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蛛轻而易举地在半空中捏住了它,但药瓶上的嘴再次发生了变化,它快速化作一张妩媚的红唇,张口就对巢穴主人喷出一蓬无孔不入的粉红色雾气,沾染在牠的胸口。
穆赫特瞬间回想起了它的用途。
凶戾的神色在牠眼中一闪而逝,牠猝然捏碎瓶身,将齑粉燃成灰烬,散在地下。
“你没事吧!”盛玉年揉了下腿,便急忙赶来查看恶魔的情况,“那有毒吗,需不需要解药啊?”
穆赫特静默了好一会儿,才摇摇头:“没有毒,不需要解药。”
“哦,”盛玉年松口气,“那它是干什么的?”
穆赫特低头,红发犹如鲜血,犹如烈火流淌而下,牠静静地说:“只是一瓶恶作剧药剂,仅此而已。”
牠苦涩地补充道:“喷上它之后,你就会被激发出内心最深的渴望,然后,你必须在短时间内满足这种渴望。”
“不然呢?”盛玉年听出牠的言下之意,“如果没有满足……会怎么样?”
会痛不欲生,像一千把地狱刑具挖空心思地折磨你,剜剐你的血肉。
“不会怎么样。”穆赫特轻描淡写地回答,“它只不过是用来恶作剧的。”
盛玉年知道牠没有说实话,但那也没什么,他是个非常会挖掘秘密,探查真相的人。
“好吧,”盛玉年展颜一笑,“既然信物拿到了,我就不在这儿捣乱啦,你可以送我出去吗?”
穆赫特微微颔首。
临到深夜,盛玉年辗转反侧,还在思索药剂的事。
他知道,地狱出品的东西,效果绝不会这么温和,可穆赫特为什么要遮遮掩掩呢?难道那是什么不可告人的,用在春天的药?
不,总觉得真相不会这么简单……
他尚在推敲,手上的蛛丝却蓦然弹动起来,他无法分辨其中的语句,只能感知当中传出的剧烈痛苦。
双胞胎肯定不会在这个时候联系他,能弹动他这根蛛丝的频段,只有一个。
上次与他一对一私聊的“陌生恶魔”。
盛玉年立刻起床,披着外套,跑向穆赫特所在的地方。
他跑到巢穴口,已经听见了那低沉如雷的喘息,穆赫特嚎叫,呻吟,如同受刑的死囚,在绝望中哀鸣。
“穆赫特!”盛玉年大喊着冲进去寻找,“你……我听见你的声音了,你怎么了?”
大恶魔浑身发抖,蜷缩在巢穴深处,无法控制地咆哮道:“滚开!这和你无关!”“别说这种傻乎乎的话!”盛玉年也厉声道,“我可能解决不了你的问题,但多一个人想办法也是好的!”
他强势地闯进大恶魔的领地,终于在最深处的角落里发现了牠。
巨大的魔蛛紧紧蜷成一团,似乎正在抵御来自外界的深重苦痛,牠颤抖,咬牙,足肢凌乱地插进地面,手臂上血管暴凸,死死地抓着外骨骼的装甲,甚至不惜将掌心割得皮开肉绽。
盛玉年的脸色变了。
说不清,道不明的愤怒突然在他的心头汹涌。
穆赫特是他的,除了自己,他不会允许任何人伤害他的东西,哪怕这是“东西”自身的意志也不可以!
他冲上去,毫不畏惧地扑进那些可怖足肢组成的牢笼当中,抓住了魔蛛的手臂。
“你这是干什么?!”他的声音同时变了调,“你伤到自己了!”
难道这就是药的副作用吗?会让使用它,却无法满足内心渴望的人痛不欲生?
然而,就在他触碰到恶魔灼热如熔岩的皮肤时,魔蛛蓦地顿住。
牠颤抖的幅度开始变小,反而无限地朝盛玉年贴近过去,好像这是与生俱来的本能,像火山爆发一样无法控制,不可挽回。
盛玉年一愣,穆赫特沉重如山的身体,已然向他整个倾颓下去!
如果他被正面压中,他必定会在眨眼间变成一块扁扁的肉片。
“穆赫特!”盛玉年大叫起来,“你要压死我吗,快醒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