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江婉牵着小欧跟两位老人道别。
欧老有些舍不得小孙子,问:“小江,怎么不留下来一起吃晚饭?”
“家里还有事。”江婉解释:“大姑姐出远门两天了,也不知道回家没有,得回去看看。”
欧老谅解点点头。
李缘却有些不放心,问:“纺织厂出了这么大的事,上面现在仍不知情?”
“不清楚。”江婉答:“乱得很。听说上头调来的领导有两个,朱贵才一开始确实有些忌惮,不敢胡乱来。谁知他的贼心太大!见齐雯雯能一而再,再而三挪走厂里的资金,其他人竟都毫不知情。后来,他干脆架空两位领导,更加肆无忌惮敛财。趁着领导提前回家过年,他甚至弄出假卖地的伎俩——真是胆大包天!”
“不行!”李缘道:“我得麻利给市委的领导们挂个电话。”
江婉没拦着,低声:“被挪走的资金和被骗的钱如果能要回来,尚且有可能解决。倘若不能,杀了姓朱的也不足以平民愤。”
李缘听说下午已经有工人去纺织厂闹,脸色凝重点点头。
“确实不能大意。”
于是,江婉母子离开清辉院后,李缘便转身进书房打电话。
一会儿后,他蹙着眉头走出来。
欧老正盯着棋盘看,并没抬头,却似乎已经猜到了什么。
“还没人知晓——对吧?”
李缘挑了挑眉,无奈叹气。
“一问三不知。”
欧老嗤笑:“钱在眼皮底下被挪走,不是一时半会儿,也不是仅仅一次,可他们却浑然并不知情!显然对工厂的管理一窍不通,不然就是监守自盗!”
“如果每个人都监守自盗。”李缘答:“指不定早就狗咬狗,闹出大动静来了。”
欧老有些想不明白:“是这边的管理太松散了?”
“不是。”李缘解释:“纺织厂的情况跟其他厂不一样。它算是——公私合办的性质。陆家人有股份,而且拥有经营权。正因为如此,有些规定不适合纺织厂,管理起来容易出差错。派下来的人怕承担责任,怕做多错多,宁愿装聋作哑,只求安安稳稳领一份工资,其他能不理尽量不理。”
欧老“哦哦”点头,道:“按理来说,人家拥有经营权,就不该干涉太多,等着分股分红就行。怎么又插手那么多?”
“为了前途。”李缘嘲讽道:“更是为了利益!”
姓朱的口口声声说要为祖上报仇,可他要的不是纺织厂——单纯要的是利益!
欧老笑了,感慨:“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李缘拿起一颗棋子,道:“可不都是这样吗?我顶多只能知会一声,告知一声。至于如何处理,就得靠他们自己去摸索了。”
“为了小徒弟,你不得不出面啊!”欧老调侃:“怕徒弟家里吃亏,瘸着一只脚都得去管闲事!”
李缘理直气壮:“这两三年来,我身边就她一个徒弟。她比我闺女还亲近,我能不护着她?再说,子豪三天两头在外头跑,我不得多帮衬些?”
“也对。”欧老想了想,道:“小陆多半是觉得自家媳妇能干,所以敢将整个家都抛给她,自个闯荡商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