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韫狐疑地盯着皇帝,皇帝眉心一抽,他就像抓住了龙尾巴似的,笃定地说:“您心里有鬼。”
“胡说八道。”皇帝懒得理他,转身就走。
檀韫跟上两步,从后头挤着皇帝,说:“不许走不许走,您是不是在心里编排我什么了?”
皇帝被他挤得越走越歪,差点一脚踩进花圃里去,“死孩子一边儿去!”
檀韫收回扶他的手,听话地退了一步,但还是紧紧地盯着皇帝。
皇帝被他盯得浑身发毛,说:“行了。我不就是好心给你找个理由吗?”
檀韫茫然地“啊”了一声。
皇帝看了他一眼,整理姿态,负手说:“我真是特意过来看你的,怕某些人心里介意,问起来你也有个说辞。”
檀韫试图理解,明白了,“我看,心里介意的是您吧?”
他笑了笑,“您是不是过来争宠的?”
皇帝脸一红,恼羞成怒地说:“胡说八道。”
“本来就是。”檀韫剜他一眼,“自从我和世子好了,您就奇奇怪怪的,虽说嘴上是同意了,没二话,可好几次我都发现您偷偷瞪世子——”
“你说话讲讲良心,他就没瞪我吗!”皇帝说。
檀韫无法反驳,说:“可我说他了呀!”
“哦,现在就要来说我了是不是?”
“这才叫公平嘛。”檀韫凑到皇帝很前,绕着他打转,皇帝嫌他烦人,侧身说,“别把我转晕了,滚远点儿。”
“不要。”檀韫双手背在身后,微微倾身凑近皇帝,笑着说,“您的心情,我是能体会的,毕竟您把落絮弄到御前的时候,我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的,虽然世子爷和落絮绝不相同,无法等量,但这两件事还是有共通之处的。”
皇帝微讶,“我以为你不会将他放在眼里。”
“若有人打得是让他分我的权甚至替代我这样的主意,那我确实不把他放在眼里。”檀韫说,“我在意的是,您没有拒绝。”
“我知道是有人故意将他送到御前的,此举不过是将计就计,想看看他们到底想要做什么,可半点没有拿他跟你比的意思。”皇帝小声说,“我以为你知道我的用意。”
“我也以为您知道我的心意!”檀韫反击,幽怨地说,“您不信任我,跑到我这里来阴阳怪气!”
皇帝见状连忙哄道:“这帽子扣大了吧?我就是有些不安,怕你有了情人就忘了兄长,这是人之常情吧?”
“可我之前都跟您解释过了……是不是有人挑拨?”檀韫眼神一冷,“谁?我剐了他!”
皇帝见状哪还敢说啊,拉着他的袖子说:“驰兰,你别生气,我心里是有数的,绝不信旁人挑拨。只是,有时候有点儿不是滋味罢了,但是只要你哄我一句,我就什么滋味都有了。”
“崇哥。”檀韫抱住皇帝,像个哥哥一样揉他的后脑勺,“哥哥和心上人是不同的,可也有相同的,那就是你们都对我很重要,我待你们真心实意。我从前一直觉得,我的命必须贴在您前头,若有万一,我也不要独活,要随您同去的,如今和以后我仍然会坚定地拼命保护您,可若有万一,我却多了个苟活的理由。”
“……没想到,鹤宵在你心中已经重要到这种地步了。”皇帝叹气,复又笑了笑,“这样很好。”
檀韫松开他,惊讶地说:“您觉得这样很好吗?”
“我从前其实不支持你们,毕竟身份摆在那里,心说你们此时要死要活的,那就好着吧,等过段时间,劲儿过了就好了。可如今你却这样说了,”皇帝看着檀韫,“从前,我说我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你在我心中到底是什么,如今我却觉得,大致就是只要我还在,就绝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你,从前我们一起受苦,如今苦尽甘来,你想要的,那就得是好的,包括我此生不能拥有的情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