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策岿然不动,一声不吭。
宗凡怒了,冷不防地踢翻桌子。
登时,四面八方冲出百余人,手中举着明晃晃的刀刃,将宴席团团包围住。卫士也都拔出刀剑。
方廉驽钝,发出质问。“这是什么意思,宗大人?”
宗凡望向慕容策。
冲出来的人是暗卫,没有穿甲衣。
方廉才注意到,转头去质问。“王爷,这是什么意思?”
眼前的情景纯属意外。事前为防不测,定下掀桌为号。慕容策摊了摊手,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指向摔桌子的人。
宗凡环视。“怎么没有人笑了?”说完,还在环视着。
哪里还有人敢笑,哭都还来不及,都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回家。喜宴死寂一片,噤若寒蝉。
“方大人,还是坐下喝一杯喜酒!”全尚茽终于拿准自己充当的角色。他就是调停的和事老,挡剑的靶子。
宗家多少有着全氏昔日的影子。当初,宗太后仰仗着显赫家世和太皇太后的扶持,才顺利登上皇后的宝座。全氏虽势力消减,威望却还在,朝野没人敢轻视。即便全尚茽数年没有上朝,也没有被罢免官职。
台阶已然送到脚底,没有不识抬举的道理。“你们都到门外等候!”
卫士们收起刀剑,退出宴席。与此同时,贺澜茂发了话。“全都退下。”顷刻,四周的人散去。
慕容策担心。酒儿一旦听到圣旨,定就会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他要挑选适当的时候,亲口告诉她自己的真实身份。
他说:“这里太乱,小福带着酒儿到……”原是知道乱,已是将人送走,可没想到她自己又跑了回来。“后边。”
“我不走,戏还没有看完呢!”
小福弯着身,凑近。“小丛公子,班主拿不准您的喜欢,正不知道演哪一出戏,要不您自个去点?您点哪一出,一会儿他们就演哪一个?”
酒儿刚被哄走,圣旨终于是到了。
羽公公高声宣读。今有北戎王恳求与吾朝皇室和亲,朕怀着同北戎世代交好之念,酌端王之爱女慕容姩,潇平郡主配与北戎王为侧妃。特命端王准备嫁妆,金银珠宝百箱,绸缎千匹,粮草万石,弓箭万张,箭羽十万发。送亲队伍由征远将军宗凡率领,东安十一年十月十九日从京都出发,到达边境即刻返回。望潇平郡主与北戎王琴瑟同普,共叙良缘。自此,边境泰平,黎民得安。钦此!东安十一年九月二十九日
宣读完毕,四周静寂无声。
圣旨巧舌如簧,粉饰太平。哪里是北戎恳求,明眼是逼迫。和亲,还不如说是进贡。竟恬不知耻的说琴瑟同普,一个年过花甲,一个髫年幼女哪里来的良缘?边境太平那只是一厢情愿,黎民得安简直就是白日做梦。
圣旨颠倒黑白,暗藏杀机。二十九日到十九日,短短十天哪里能够筹措出如此丰厚的嫁妆。端王府不是财力不济,只是时间太过仓促。接旨不但有辱威名,而且还断送女儿性命;不接旨,抗旨不遵王府难存。
圣旨背后,险恶之用心彰明较著。因为一个金丝楠的茶台,昏庸君王欲要杀害亲生兄弟;边关告急,令敌国闻风丧胆的端王却不能够披甲上阵;擅弄权谋的宗太后,扰乱朝纲,利用和亲来党同伐异。既然他,端王没有机会站在朝堂辩解,那就干脆将朝堂搬到府邸来,魍魉鬼魅且现一现真容。
陡然,慕容策站直跪下去的身子,仰头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