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帷幕后出来,姜谨言在舞台中间站定,望着下面一排排红色座椅,曾几何时,这是她多么熟悉的地方。
姜谨言定了定神,对着台下一排面试的评委鞠了一躬,开始简单的介绍了几句自己曾经的演艺经历。
待她自我介绍完,许圳海看着她的履历突然问了句。“你是冯瑧瑧工作室的?”
“嗯。”姜谨言认真作答。“今年刚签约的。”说完便安静的等着他出题。
许圳海揉了揉眉心,看似很疲惫的说。“我今天面试了这么多人,心情有点不好,这样吧,你随便做什么,能把我们在坐的都逗笑,我们再进行下一步的面试。”
你妹啊,竟然让她逗乐子,当她是谐星吗?
姜谨言暗骂了一句,果然难搞,却不得不微笑着接下这招。“那我先给大家表演个京剧选段《游龙戏凤》吧。”
台下众人面面相觑,唱京剧也能把人逗笑吗?
“行。”许圳海示意她开始。
《游龙戏凤》是京剧里的经典曲目,讲的是明朝那个出了名的昏庸皇帝正德帝朱厚照到民间微服出巡,在梅龙镇遇上当垆卖酒的美女李凤姐,抢了欲带回京城,没想路上又遇了另一个绝色美女,便喜新厌旧把李凤姐扔下走了。李凤姐在生下一个男孩后郁闷而死。
姜谨言今天要唱的正是渣皇帝扮作军官,微服到梅龙镇,在酒家初次遇到李凤姐,看人家貌美,就借机调戏人家这段。
大致剧情就是李凤姐给渣皇帝倒酒,渣皇帝先是言语里调戏李凤姐。李凤姐羞恼,说自己是好人家,叫皇帝别这样,皇帝来劲儿了,又说人家斜插了朵海棠花儿,这海棠花插得风流,撩拨到他。(人家插朵花都碍着他了,真是欲奸之罪,何患无辞!)
李凤姐更羞了,摘了花儿扔地上,皇帝起劲的捡起花,非得要给人家插上。李凤姐一跺脚逃回自己小屋,死皇帝不要脸的追过去,脱了乔装的军服,亮出自己闪瞎眼的龙袍。然后就经过脖子以下不能描写的一夜,李凤姐便成了皇帝的人。(以上来自蠢作者的不靠谱解说。)
姜谨言清了清喉咙,用老生苍老醇厚的唱腔,念白了几句朱厚照出场的定场诗,一脸严肃不紧不慢的从袖口里抖出把折扇。
谁也没想到这个小姑娘竟然袖里乾坤,还藏了这一手。光看到这里,旁边就有笑点低的忍不住笑出声。
许圳海转头瞪了一眼这个不靠谱的工作人员。
姜谨言在许圳海瞪人的时候,在台上趁他不注意,拿着折扇替他配动作,戏谑的拿扇柄朝着那个笑出声的工作人员慢悠悠的点了点,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捋着虚空的髯口摇头晃脑,只差没跟着念白一句‘你啊,你啊~’
这原本是一个挺调皮的动作,却因姜谨言多年的戏剧功底,功架一摆便是身段沉稳,老成持重的老生,众人惊叹于她的深厚底子,便也没觉得她轻浮,只觉得她搞怪。
台上台下两人的滑稽互动让除许圳海之外的其他人,无不笑出声来。
许圳海看众人笑得起劲,这才意识到自己竟然配合着这小姑娘演了一出滑稽戏。
姜谨言见他扭头回来,赶紧折扇一抖便唱开了朱厚照的唱词。
因为是要拍京剧大师的电视剧,台下众人不是本身懂京剧,就是之前也经过一番恶补,此刻一听她开腔,便知是行家里手,纷纷沉浸在台上人精湛的表演中。
却不知这姑娘刚唱完朱厚照调戏李凤姐,忽而一闪身转了个调,立马迈着小碎步捻起兰花指又接着唱李凤姐的唱词。“军爷作事理太差,不该调戏我们好人家。”
台下众人顿时傻眼,这姑娘是准备两个角色一人包办?
这两个角色一个是老生,一个是花旦,一个声音浑厚,一个脆生生娇滴滴,照理说该是反差极大。
偏偏她无论是哪一项,全都唱作念打,形神俱佳,一个人在那自攻自受,自导自演,自说自话,一会儿迈着方步,摇着纸扇,纸扇忽开忽合,忽而做笔,忽而指点,生生将美女调戏。转个身又扭扭捏捏,满脸娇羞,跺着小脚,连连闪避。
一排人全都被她的精分笑岔了气,却也不得不佩服她的能演、会演、敢演。
直唱到李凤姐扔了花,渣皇帝流氓兮兮的非要把花往人家头上戴,许圳海终于忍不住噗嗤笑出了声。
一听他笑了,姜谨言赶紧停下来喘口气。
许圳海忍不住调侃她。“怎么不唱了,我们还没看够呢。”
“就是啊。”边上人也起哄。“小姑娘你接着演啊,我们看着正乐呢。”
姜谨言苦下一张脸。“你们可乐了,我可是气都喘不上来了,能让我先喝口水不。”
众人更乐不可支了。
许圳海默默的在心里给她点了赞,从一出场的淡定,到机智的应对,明明是随机的题目,却很明白怎么突出自己的优势,把自己会京剧,很能演的特长皆发挥得淋漓尽致。
许圳海让助理给她送上去包纸巾,笑道。“你不去当谐星演二人转真是可惜了。”
你妹啊,明明是你让人家搞笑的,姜谨言觉得冯瑧瑧一点没说错,还没开始在他手底下拍戏,她已经觉得此人超难伺候。姜谨言谢过助理的纸巾,拿出自己兜里带着的手帕,擦了擦汗。
许圳海看着她手上帕子,微微皱了皱眉头。“你怎么想到要演这出《游龙戏凤》就不怕我听不懂京剧?”
姜谨言笃定的说出自己的答案。“孟小冬正是在18岁那年,在北平财政总长的庆生堂会上与梅兰芳合演了一出《游龙戏凤》,才造就两人的一段佳话。我相信这非比寻常的一出戏,许导演肯定是不会忽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