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斯看着虚掩着的房门,以及听着来自房间里的咒骂声,学徒冷笑着站在后堂的门边看着自己,这一切,都让他对这个时代,有了一个很清晰的认知。
力量,才是根本。
他和那些找上门收保护费的年轻人,和那个三十多岁穿着代表了正义警服的警官先生,去掉了外在的东西之后,他们并没有任何的区别。
是什么,让他在这里白打了一个月的工还倒欠了资本家三块钱,又是什么,让那些人什么都没有做,每个月却能够从这里得到一大笔?
是力量,力量创造的秩序!
没有力量的人,遵守秩序。
蓝斯并不是一个循规蹈矩的人,至少他不太可能是。
下午的时候他正在想着如何让胖老板为他的傲慢付出代价时,突然一个戴着鸭舌帽的小个子,跑到了面包房外。
他叉着腰气喘吁吁的朝着面包房内张望,蓝斯一眼就看到了他,立刻走了出去。
在来的船上他认识了不少的同龄人,十七八岁,十八九岁的同龄人是一个很容易打成一片的群体。
不需要互相认识,只需要说上两句话,然后表达是否能一起“玩”,就会形成一个小群体。
这些来自同一个地方的逃难者大多数都留在了本地工作,不少人都在港口干苦力——
这也是黑户们最多出现的地方,最沉重,最劳累,最肮脏的工作,总是离不开黑户。
本地人瞧不上那种脏活累活,资本家们又不愿意雇佣价格更高的本地人,黑户总是最优的选择。
甚至此时已经出现了“出租岗位”的东西,就在港口的告示板上——
根据联邦的法律法规,表面上说是为了维护底层民众的合法权益,但实际上只是为资本家提供更好的剥削手段,所以工人们想要工作至少需要提供两证中的一证。
联邦公民社会保障号,或者移民工作许可证。
不管是本土土著,又或是合法移民,你总得有一个。
黑户们没有社保号,也不可能有工作许可证,但他们又需要工作,怎么办?
有些本地人把自己的工作出租给那些黑户,比如说最常见的就是擦船工。
港口管理办公室根本不在乎是谁他妈拿着抹布去把船擦了,他们只在乎是否按时完成了擦船的工作。
擦船工每个月有三十五块钱的工资,黑户需要给擦船工十五块钱,并完成所有的工作。
然后剩余的二十块钱,就是他们自己的收入了。
有二十块钱都已经算是高收入了,现在不少工卡都在涨价,有的已经涨到了十八块钱。
这也就是说一个明面上不能工作的人,顶替别人工作,辛辛苦苦干一个月只有十七块钱。
住在水泥管里,吃最糟糕最廉价的食物,每个月也就能攒下几块钱。
一些脑子活络的本地人往往同时“兼职”两三份工作或者更多,然后把这些工作岗位租给那些黑户。
每个月什么都不做,就能赚到五六十块,这已经成为了本地人一种生活的方式。
也是少数城市特有的生活方式。
眼前的这个小个子叫做埃尔文,是蓝斯的老乡,在异国他乡的土地上,这种老乡之间会有一种莫名的信任感。
这种信任感来自于有着相同过往,生活在同一个地区产生的认识上的安全感,也有不少人利用这种信任做糟糕的事情。
不过这个小个子能够信得过,因为他和蓝斯同一批从帝国来联邦。
看得出,他应该很着急。
蓝斯推门而出,手在围裙上擦了擦,“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