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然他史家无丰财,无阔地。但在这缱都,史家就是“廉”字,是那“清”字,是那“正”字,是百姓的再生父母,是帝王跟前的阶。
“二弟!史家究竟是怎么回事?”刚下朝,许冕便急匆匆地朝许渭走去。
许渭眼也不抬:“什么怎么回事,我朝堂上说的还不够清楚么?”
许冕支吾道:“可史家怎会……”
“你要问便去问史家啊,问我作甚?公事公办,甚么时候还要唯他家是尊了?!”许渭深吸了口气,拍拍许冕的肩,“大哥,我们许家活得堂堂正正,有什么好怕?等回头赵汾一家被大理寺的人带走了,这事儿就和咱家没关系了!”
***
大理寺少卿付溪没将赵汾像请佛一般带回去伺候着,而是三下五除二径直将他拽到了大理寺狱。
“坐。”付溪说。
那赵汾盯着那把椅子直咽唾沫——那木椅上满是新旧血痕,腥气重还粘腻。
“坐啊!怎么不坐?”付溪又说。
赵汾没吭声,忍着恶心这才坐了下来,沾了一身腥臭。
付溪拖来把干净椅子,靠在椅背上翘起了二郎腿,他吩咐狱丞先下去了,又回头同另一少卿说:
“何少卿!此人你且先交给我罢!好刀要用在刀刃上。您在验伤一事上是个行家,这鞭挞人的赖活,就交给我这粗人干!”
何夙撇了撇嘴,拔腿就走,只背着身叮嘱了一句:“我不知你们缱都九家里头规矩,看你爹面上提点你一句,下手轻点,别把人弄死了,叫你我都没法子交差!”
“乱说!”付溪轻佻地瞧了瞧自己的十指,笑道,“可别吓着赵大人。”
何夙冷笑一声阖上了门,赵汾瞳孔骤缩,直盯着那何夙瞧。狱门哐啷落下时,他的脏腑好似都碎裂开来。
“看哪儿呢?赵大人?”
那付溪笑笑,面容上突然褪去了那虚浮的笑,神情肃穆得像极了他爹当年。
付溪问他:“你不久前服用了五石散罢?”
赵汾抖声答:“没、没……真没!”
“您骗得过我?这一身的味儿,真当就自个儿鼻子生了孔?我看您今个儿也吞了不少罢?”付溪冷眼瞧着他,“五石散,十两银子不过指尖一捻,就您平日那点儿俸禄,如何买得起?”
“……卑职真、真没有!”
“瞧您这满额的汗,您说是因着您说诳说得紧张慌神呢?还是药效起了,身子发热呢?”付溪伸手捏住了他的下巴,“你若胆敢再于老子跟前撒谎,老子就不叫郎中来瞧,而先把你杀了,叫仵作来查!你听懂没有?!”
付溪将手往自个儿大腿上啪地一拍:“五石散哪来的?!”
“史、史侍郎送给小人的……”
付溪若有所思地搓着下巴:“喔!你给带到许府去了!”
“什、什么?”
“不对?”付溪眸光倏地犀利三分,“你今晨不是从许府里头出来的么?”
赵汾的眼神有些飘忽,就连唾沫都咽不顺。
“不过您还真是胆子肥,跑许府里自首还随身带着你前主子给你的宝贝?”付溪手里转着把沾血的小刀。
“少卿大人!”赵汾蓦地拔声道,“那史迟风就是以那五石散来操纵卑职,待卑职离不了那东西后,他便用药来胁迫卑职替他家办事!您也知道,这药早就被官府禁绝……如今卑职若没有那方子,卑职是如何也活不下去的啊!”
“不食就活不下去啦?”付溪笑得阴鸷,“那便饿您几天,等您瘾犯了,我再来见大人您。来人,将赵大人送去西边那间死过人的牢房里,好生伺候着罢!”
付溪不顾身后哭喊,只快步离开了审讯之地。他扶着大理寺狱门前那红柱子,弓着腰直喘气,额间汗细细密密。
“哈……”睫被汗打湿半压了眼,付溪瞧着自个儿那簌簌抖着的手,骂道,“老子这都几百年没再碰那玩意儿了,怎还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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