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夜侵染,屋中的炭火气绕过来,原本由简入奢易,这味道让她难以忽略,可这两日习惯下来,她倒是觉得这是都属于阿垣给她带来的暖意。
从前她与娘亲的炭火,是阿垣帮着背到家门前,后来娘亲走了,她冬日里就回去阿垣家取暖。
那时候阿垣的爹娘还在世,觉得她可怜,要收她为干女儿,但是阿垣婉言将他爹娘的念头给打消,那时她只以为在阿垣心中,还是不喜她的,可后来她与阿垣越来越亲近,才知道那时的他虽还不曾知晓情爱,可却又莫名觉得,想将她视作妹妹,却不想让她成为妹妹。
在后来阿垣的爹娘也相继殒命,他们两个一起相依为命,她便常与阿垣围坐在一个火炉旁,一呆就是一整夜。
只是那时还是和衣而眠,如今却是能睡在同一张榻上。
躺在一个被子里,但沈岭垣却是昏睡着的,他虚弱到身子都有些微凉,苏容妘原本平躺着只是拉着他的手,可还是只能叹气一身,转过身去抱着他,妄图用自己身上的暖意去将他的身子热起来。
“阿垣……”
她轻轻唤,可身侧的人却不能回应。
心底的伤怀是难以控制的,苏容妘忍不住叹气一声,将身侧人抱的更紧些。
次日一早,黄姑娘派来的小厮为她送水来,开门时还垫着脚要往屋里往。
苏容妘将铜盆接过,侧身挪了一步将他的视线挡住:“你看什么?”
小厮手上空了,便悻悻然摸了摸鼻尖:“那个……妘姑娘,沈郎君这身子,还能成事吗?”
苏容妘眉心蹙起,有些不悦地盯着他:“怎的?”
小厮被她盯的浑身发毛,连忙摆手:“不不,小的没有旁的意思,就是昨夜原本还守,想着沈郎君或许会传水,可小的后半夜睡了去,一觉到天亮,不知有没有耽搁事。”
苏容妘垂下眼眸,她能看得出来,这人是等着听些闺房私密事的,估计也并非是为他家小姐探听的,只是他自己好奇罢了。
她没生气,却也没顺着他的话答,只是随意道:“你平日里守夜都是如此吗?阿垣身子不好,若是夜半用药喝水时你睡了去,可还能听见他唤你?”
她并没有责怪的意思,只是寻常问问,但这却给小厮弄了个红脸,支支吾吾倒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苏容妘见她注意被转走,顺势点点头:“我知晓了,这一路来你也不容易,我突然想到什么便问了什么,没有旁的意思,你莫要多心。”
言罢,她直接转身进屋去,也不管留在门口的小厮是何反应。
刚回了屋中,便见阿垣已经起了身,听到她回来,有些好笑道:“你吓唬他做什么。”
苏容妘轻哼一声,挑眉看过去:“谁让他乱问的!还问的这般直接,说的像是我能告诉他一般。”
她端着盆走过去,放到架子上,抬手便去把细葛布浸上。
沈岭垣撑起身:“我自己来罢。”
他还是不希望让妘娘来照顾他,他梳洗穿衣用饭尚可以自己来,想让妘娘看在眼中,说不准也能让她有片刻忘记自己身上的病。
可实际上,他虽不需人照顾,但动作间到底是不如双眼能视着灵便。
苏容妘也不多言,就静静地坐在一旁,拖腮看过去。
“今日是咱们成了夫妻的第一日,你可有事要忙?”
沈岭垣笑了笑,似柔和的春风向她吹来:“即便是皇帝成婚,也是要休沐三日,我今日自是要陪你的。”